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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江湖险恶是非多 防人害人有谁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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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王环一行人,险中求生更是不敢停留,快马加鞭驱车赶往陕西。隐约间王环察觉到之前的二人跟在身后,却也自知不敌,只要对方未动手,还有的商量余地。“哥哥,我看不如两柄飞锤砸他个痛快,再慢慢找书也未迟”“不可鲁莽,万一书不在他们身上,人又死了,线索岂不是断了,先看看情况。”双胞胎兄弟哥哥叫雷冉,弟弟叫雷莽,二人乃是咸宁侯仇鸾的部下,这仇鸾乃是大同总兵,曾铣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正好王环一行路过大同,于是命人劫杀,又不能张扬,只好派两个酷似蒙人的壮汉。殊不知这兄弟二人还有身份,却也是后话。

王环一行见到一处店家,已近傍晚,眼看雪越下越大,几人便打算先住一晚,明儿再赶路。雷氏兄弟尾随至旅馆,雷冉原不想多事,可这弟弟快步冲向王环,大声喝道:“喂,小毛孩儿,爷爷这有赏,只要磕个响头给爷听听如何?”对面正是曾铣的长子曾淳,虽是孩童,却与父亲胆气相同,护着身后的母亲和弟弟,怒目而视。“皮蛋子,还敢瞪老子”“放肆!”王环见状急忙上前,幸亏雷冉拉住弟弟,不然二人得兵刃见红。曾夫人虽不会武功,但也看出得罪眼前之人对自己不利,于是忙上前问道:“二位好汉见怪,小妇人一家逃难,路过宝地,有得罪的地方千万见谅”,又微微欠身,把两个孩子挡在身后,其实自己倒不惧一死,但丈夫冤屈未洗,仇人尚在,孩儿还需要娘,只得委曲求全,以图来日方长。

雷冉见状,急忙上前赔罪:“方才愚弟失礼,勿怪勿怪”,心中却是暗喜,总算不用偷偷摸摸累着了。几人坐下后,曾夫人又忙为二人添茶倒水,生怕失了礼数,王环见状自责不已,却也无可奈何。雷冉见对方示弱,也不再客气,“不久前几位路途遇袭,刺客身手不凡,几位想必也不是什么寻常逃难人家吧!”王环听罢心中一紧,这二人果真不是善茬,救我们想必也是别有居心,看身手也是凝神境,这可如何是好?曾夫人却笑道:“果然瞒不住二位好汉,其实我们几人都是罪臣亲眷,只是怕说出口遭人嫌弃,才隐瞒下来,”雷冉听罢哈哈大笑,只是不语。使得王环一行更紧张了。雷莽却只顾喝酒,眼睛时不时瞟向王环的车子,。这时曾淳说:“别看啦,行李都是堆衣物用品,要金银财宝是没有的,”曾夫人见状急忙拉走儿子。雷氏兄弟相视一笑,“我们就开门见山啦,其实我兄弟二人乃是武林人士,见曾大将军蒙冤,心中忿忿不平,知道将军是遭贼人陷害,所以一直想为将军报仇,无奈那仇鸾正得圣恩,又是有爵位在身,府中戒备森严,一直无从下手。我们打探到消息,那奸贼仇鸾就是大同总兵,你们路过此地,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一路暗中相护,仇鸾一直觊觎曾将军一件宝物,我等愿效荆轲刺秦之壮举,借此宝物接近仇鸾,出其不意将其刺杀。”好一个武林人士,好一个效仿壮举,明明就是仇鸾的家将,还当什么英雄,可笑仇鸾压根不知道曾铣有什么宝贝,白白当了这二人的挡箭牌。但王环却深信不疑,见二人一副正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模样,还真愿意帮他们,也想趁此机会把他们打发走。可惜王环也不知道曾铣留有什么宝贝,只得遗命护曾家周全,于是说:“既然二位有此决心,在下便不好阻拦了,只是宝物一事却是未曾听闻,也许夫人知道些什么,待我问问”,雷冉大喜,总算要成了,雷莽却是急性子,“不必麻烦了,我们去搜搜行李,自然能查出些什么,”这下可好,本来深信不疑的王环有了疑虑。“这武林中人怎的这幅模样,他若真心有此义举,自当细心谋划,告知夫人对他们也无坏处,何必急于这一时,这其中怕是有诈。”于是让二人在此不要走动,他去寻夫人。

此时曾夫人刚哄两个孩子睡下,想着一路的艰辛委屈,只得暗自垂泪,王环急忙敲门,于是用劲儿擦了擦眼泪,又振作起来,“将军可是把那二人打发走了?”“一言难尽,这二人武功高强,又有利器在手,实在不好打发。不过他们自称武林中人,愿为大帅报仇”“将军,小妇人虽是一介女流,却也听夫君讲过江湖险恶,他们怎会因心中一时之气为毫不相干的人送命呢?这其中必定有诈!”“那可如何是好”“你且莫慌,他们可提出什么条件了?”“他们说大帅留下件宝贝,想用它骗仇鸾,好乘机刺杀,”曾夫人心中震惊不已,那宝物曾铣死前交付于自己,仔细看也只是破烂不堪的经文卷本,曾铣却交代自己务必藏好,等孩儿长大后将此书传于后他们,能为自己报仇。想到这儿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若是不给怕是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正苦恼时,门外又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王环来不及考虑,直接破门而出,让人意外的是敲门之人并非雷氏兄弟,他一个灵活的后空翻稳稳着地,“嘿!瞎了你的狗眼,都不问声谁就动手吗?”王环定睛一看,只见对面一队人马个个抽出刀剑,将自己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衣着破烂身形消瘦的男子,“刘赦,不得无礼,”说罢上前抱拳“几位受惊了,在下李腓,”“你要做什么?难不成和那俩熊货是一伙的?”王环怒问道,此时他是万万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几位不必惊慌,我们只是过路的马队,方才见有两个大汉在骂骂咧咧地翻一辆车子,想来是劫匪,便出手将其制治服,一番审讯才得知几位遭人胁迫,特来告知二位已无大碍,”曾夫人可又松了一口气,不过和王环一样,心中也是警惕万分,李腓并未再做解释,只是吩咐手下帮忙收拾了他们的行李,之后又回去了。王环一行也不敢多问,曾夫人一家回房后王环便守在门口。殊不知那雷氏兄弟却被放走。原来二人被五花大绑正要见阎王时,雷冉看见一个年轻小伙儿腰间漏出一面木牌,上面印着犬首,身旁一人忙提醒“牌子收好,切莫让外人见了,当心掉脑袋。”那小伙儿急忙把牌子往腰里一塞。这牌子他认得,便急忙求饶,“大哥误会,我等都是一家子的”,刘赦怒斥道:“呸!谁与你一家子?”“真的啊!那位爷身上的牌子和我的同出一处,那是犬首我这是虎首,不信您搜搜看”,听到这所有人瞬间愣住了,李飞刘赦二人一对视,手下人果然从雷冉身上搜出一面印着虎面的铜牌,众人突然客气起来,李腓问到“不知这牌子……”“大哥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我们也是黄道十二宫,是威寅宫雷栊大人的弟弟,我叫雷冉,那是我弟弟雷莽,”此刻的雷莽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其实这是他二人第一次出来闯江湖,只因家中哥姐看不起自己,便偷偷溜出,想仗着些许功夫立个大功回去显摆,却不料碰上了真正的老江湖,看这架势是真杀过人的,雷莽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口水直流。李腓思索片刻,便放了二人,“回去给雷隆大人带句话,忠戌宫李腓日后会去拜访,”“是是是,明白明白”二人叩头谢恩后灰溜溜的走了,连飞锤和机弩都没来得及拿。“大人……”刘赦正欲开口,却被李腓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雷家如今可是威寅宫大权在握,雷栊是中阶大能,实在不好插手,十二宫关系复杂,切莫生事端,别忘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次日清晨王环一行便急匆匆走了,为了这家安危,李腓派人一路跟随,沿途解决了不少问题。

京中一处府邸此刻看似平静实则是热闹非凡,但凡是能叫得上号的达官显贵,都挤破脑袋差人往这里送礼,府上挂着当朝圣上钦赐的“忠勤敏达”的大匾,府内可是宝物成山,有尚书送的玉如意,有王侯送的红玛瑙,当然这些只是随意堆在一起慢慢清点,最重要的还是摆放端正的“忠勤敏达”银印,“忠弼”字幅,都是钦赐啊,这无不体现主人的地位之尊贵。苦了家丁们这佳节还顶着冷天匍匐前行,生怕慢了别家几步,而这府邸的家丁就舒坦了,看着纷纷上门的家丁心中满是不屑,脸上更是写满了傲慢,站在门口指指画画,定要让府内的奴婢知到自己的神威,绝对不让这群人消停片刻。果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主子荣宠,自己也能沾沾喜气。扛着礼品的家丁心中满是不解,同样为奴又瞧不起谁呢,不过是自家主子一时得了圣恩,便跟着沾沾自喜,但也只能感叹命运弄人。突然一辆马车疾驰至府邸门口,里面跳下一人,只见此人通体肥胖,面如白玉,一脸赘肉与这肌肤是格格不入。刚才还蛮横地家丁见到此人,急忙上前扑下跪地相迎,但那人却不理睬,一脚踹开家丁,径直奔向府内。惹得一旁的别府家丁噗嗤一笑,任你再横不过是个奴才,还真当自己成主子了。

那肥公子一路小跑至书房,“父亲,刚刚派的刺客回报,曾家一行已在大同,只是未得手,好似被什么人给拦了”“知道了,下去吧”一清瘦老者正端站在案几前,苦练青词,没错,此人正是权倾朝野的严嵩严惟中!如今的内阁首辅,而那肥公子便是他的爱子严世藩,也是有名的官二代。父子二人乃是嘉靖一朝绝不可少的风云人物。“父亲……”“庆儿,最近可有练习青词?”还不等严世藩说完,严嵩便开始自顾自的推敲起青词,全然不顾跑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好大儿。“父亲为君分忧殚精竭虑,实乃朝臣楷模,孩儿也自当向父亲学习,苦练青词,争取早日获君青睐”,“嗯,庆儿啊,凡事都要分个轻重缓急,大小分寸,那曾家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如今我父子虽身居高位,但不知有多少人眼红,暗中捅刀”“那门外不都是来给父亲送礼的吗?都想着巴结父亲呢!”“呵!巴结我?庆儿啊,这官场的是是非非绝非三言两语可以道尽。你切记住,当今圣上绝非庸碌无能之辈,我父子二人能有今日不是为国立功,救黎民于水火,而是揣测圣意,察言观色,全凭圣恩,有朝一日若是失了恩宠,便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那些人表面上巴结我,不过是想让我给他们打开方便之门,之所以把我捧的那么高,不过是想等我失势时摔得越惨,我便偏不让他们如愿”。“孩儿记下了,父亲之所以能斗倒夏言,并非夏言愧对朝廷,无德无能,而是他不懂人心,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我们都是皇上手中的子民,皇上一捏手我们就顷刻丧命,所以讨好皇上才是为官的首要大事,任何时候都要先获圣恩,再办事就方便多了”“不错,你以为皇上不知道我上书是真是假吗?因为真假对错在皇上看来不重要,谁能替皇上办事,无论忠奸廉腐,都可得重用。夏言和曾铣的事瞒不过皇上,但皇上仍旧默许,就是因为这二人触犯龙鳞,再忠心再有用,,皇上眼中不过是可以随时被替代的物品,想永获圣恩就要让皇上心中认为我们在朝中无人可替代,所以我才苦练青词,就是不让其他人写青词超过我,你也要勤加练习,否则有一日失了圣恩,我也保不了你”严世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便退下了。

小知识:青词,是古代道士上奏天庭召唤神灵用的文章,古人认为祭祀典礼时烧给老天爷,神仙就能看到,然后下凡救苦救难,可以理解为咱们过清明时给先人烧纸钱。嘉靖皇帝酷爱修仙,追求长生,一生乐此不疲,还自称“玄都境万寿帝君”,三天两头就安排各种祭神活动,平日要用不少青词,于是底下大臣为了讨好嘉靖个个苦练青词,写得好的可以加官晋爵,而其中严嵩尤为突出。他花了大量时间精力练习青词,废寝忘食,严嵩虽是奸臣,但有很高的文化水平,代表作《景云赋》更是给嘉靖皇帝留下很深的印象,后人因此叫他“青词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