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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霜从宝箱里拿出芙蓉散,这东西别看名字好听,其实挺阴毒的,虽不至于要了命,但能叫人痛不欲生,浑身上下如万针倾轧,原本是戚横玉从民间收集来的,本来是想整治那些自己看不顺眼的嫔妃。没想到居然第一回用到了自己身上。她略微收拾一番后,浩浩荡荡往紫宸宫去了,正逢午膳时分,宫人们手捧托盘从穿堂鱼贯而入,秦炀刚收到南疆捷报,大军返程的消息,心情到底顺畅了不少,听宫人禀报不仅让泠霜进来,还准许她一同用膳。“此次东爨愿意归顺置授土司,算是解决了朕的一处心头大患,等你爹爹回来,朕一定好好嘉奖他一番。”泠霜笑应着,一面接过宫人手里的托盘上菜,三和花桃骨、虾蒸假奶、金银炙焦牡丹饼、玛瑙肉等等,待菜上齐了,试菜的小太监例行公事呵腰上前,泠霜却拦住了。她指了指小太监,道:“要说这些奴才也是有口福的,什么都先尽尝过了,倒比陛下还要会受用。”秦炀失笑,“要是哪一日有人要毒害朕,他们也要替朕先死。”泠霜道:“这宫宇森森,谁敢害陛下。”她拿起筷子,“要不今儿个叫臣妾先受用一回,替陛下试菜吧。”秦炀意有所指,“昨夜紫宸宫还闯进来了贼人,或许像在江南那样,一刀砍下去,今天这江山也就易了主。”不过见她有要试菜的兴致,也不阻拦。一道道尝了,泠霜这才搁下筷子,一脸餍足的样子,“果然是个好差事。”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分明如常的眉眼,并无丝毫变化,可是短短几日好像内里换了个人,就连自己都有些摸不清她的招数。秦炀沉吟道:“听说你前几天带着文儿,来给素妆道歉了。”泠霜说是啊,“臣妾知道陛下对臣妾有诸多成见,但是总不能连道歉都不让吧,先前在娘亲面前说的话也许陛下觉得是作戏,但确实字字句句发自肺腑。”秦炀古怪看了她一眼,忽见她轻咛一声,扶着案边险些竟站不住脚了。没想到这药效来得这么快,不过也好,好在自己吃饱了,不至于又饿又痛,泠霜紧闭双眼,颤声道:“痛好痛”秦炀大惊失色,忙起身把泠霜搀扶着,“这菜有问题!”真是一语成谶,遥知早已大呼传太医,泠霜倒在秦炀怀中,嗅到了好闻的沉水香,真没想到啊,她和男主第一次亲密接触,居然是因为中毒。起先她还颦眉□□着,努力装出一副柔弱惹人怜的模样,想趁机在秦炀面前拉一波好感,后来被痛意席卷四肢百骸,只剩下最原始的哀嚎回荡在殿中。才吃了一点点就已经这么受罪了,真不敢想象要是再吃一点人会不会活活痛死。秦炀把她抱到床上时,她痛得掐住人的臂膀,久久不肯松手,胡言乱语道:“我要死了,我是不是要死掉了。”太医没来,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秦炀才对她有了改观,要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消失,还是代他受死,他不论如何也不忍心。于是任由她拽着自己的手臂,轻声宽慰着道:“不会死的,太医一定会治好你的,别怕啊。”这个时候泠霜已经不记得什么形不形象,柔不柔弱了,浑身从被针扎编办成了被车轱辘来回碾压的痛,她捧着他的脸,涕泪横流道:“你真好看,要是我真的痛死了,你能在我临死前亲我一下吗?”秦炀愣住了,犹记当初戚贵妃才进宫,他们也有过一段短暂的甜蜜时光,美人如斯,出身高贵,说不动心是假的。但好景不长,戚横玉骨子里的骄矜暴露了,又仗着戚家处处挑战他的权威,秦炀看透了她的浅薄张狂,也厌于自己要被迫去哄她,久而久之自然离了心,只做做表面功夫,应付戚家罢了。泠霜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又一波疼痛涌上来,她紧咬牙关,尽量把身子蜷缩成一团。再醒过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咳珠见她睁眼,又是哭又是笑,“娘娘可算是醒了,奴婢这就去跟陛下说。”事发突然,泠霜就歇在了紫宸宫的偏殿,不一会儿秦炀闻讯而来,也是面上一松。“所幸你吃的不多,中毒不深,只是这毒太医说会让你很受罪,不过明日再清一次慢慢就会好了。”泠霜挣扎着要起来,“下毒之人是谁,陛下找到了吗?”秦炀说还没有,“但凡经手的从御膳房到紫宸宫上下都在盘查,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珠帘微动,来者正是罗素妆,看着榻上面色苍白的戚贵妃,她心中五味杂陈,方才陛下正在和自己说话,听到戚贵妃醒了,二话不说便过来了,可见戚贵妃在陛下心中并不是一无是处。不过同为女人,她不免往深处多想了一层,“贵妃娘娘醒了便好,不过恕我冒昧问一声,娘娘今日为何会突然想要给陛下试菜呢?”言下之意,大有泠霜贼喊捉贼的暗示。泠霜懊恼啊,悔恨啊,为什么当初给女主按了个聪明的脑子,其实当个花瓶也挺好啊。但面上轻咳两声,气若游丝道:“想做便做了,罗姑娘的意思,难不成是我自己给自己下毒吗?”没有确凿的证据,罗素妆即便怀疑也不能说出来,干笑道:“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至于秦炀呢,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刚才亲眼见到那毒性的可怕,他不认为戚横玉这样吃不得苦的人会甘愿自己受这个罪,闹了这一通难不成就为了争宠?她要是真有这样的忍耐性,他们之前也不会走到相看相厌的地步。很快遥知便一脸沉重的进来,附耳对秦炀说了什么,秦炀顿时脸色大变,连罗素妆也没顾得上,匆匆离开了。张太医将自己取过样的几碟吃食呈了上去,“这个是下了芙蓉散,这两个是下了百寒凝。芙蓉散和百寒凝都是民间少有流传的毒药,其中百寒凝虽然没有芙蓉散那样致人痛苦,但它能在不知不觉中侵蚀人的神志和身体,若每日食之,长则八九月,短则三四月,人便会逐渐癫狂失智,血气亏耗而亡。”所以重点是在这百寒凝上,遥知将那白色玉瓶拿上来,张太医验过后,确定了这就是百寒凝。而后跟来的罗素妆问道:“陛下要传召盼嬷嬷来吗?人现在已经扣在了耳房。”秦炀摇头说不,捏着那玉瓶,眸色昏暗不定,想了半天,折身又去见了泠霜。咳珠正端着一碗七喜圆子喂自家娘娘,泠霜吃了半碗,见秦炀不声不吭地又回来了,将那玉瓶扔到自己跟前,就知道已经查到了盼嬷嬷那里。把咳珠打发走,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耸了耸肩全认下了,“没错,芙蓉散是我自己在端菜的时候下的,毒也是我自己给自己喂的。”秦炀脸上隐隐有了薄怒,“就是为了让朕查到盼嬷嬷?你既然早就知道盼嬷嬷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朕?”泠霜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问道:“我要是说了,陛下相信吗?一边是自幼陪伴一起长大的奶嬷嬷,一边是恨之入骨的坏女人,陛下会相信吗?”这回秦炀不说话了,半响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泠霜唉了声,无奈道:“我说是不小心路过偷听到的,陛下信吗?”秦炀再一次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就差把‘你糊弄鬼呢’写在脸上了。好吧,真话没人听,那她就只能胡诌假话了,盘腿坐起来,煞有其事道:“其实这事还要从魏淮贪污案说起,魏淮官至两江总督,贪污盐税、卖官鬻爵达几百万数,事发后有一魏淮前门客醉酒后说出了魏淮与荣王私下结党营私,爹爹得知后却苦于无证据不能妄论,后来陛下暗访江南遇刺,爹爹隐隐察觉出此事或许与荣王有关,奈何南疆又有叛乱无暇顾及,便将此事告知了臣妾,让臣妾留心陛下身边的人,果不其然昨日荣王借探望太妃之由滞留在了宫中,私下与盼嬷嬷有了联系,臣妾跟踪二人,亲眼见荣王将这百寒凝交给了盼嬷嬷”说着露出一丝苦笑,“不过纵使亲眼所见,要是今日没有东窗事发,陛下也是不信的,不得已臣妾只能出此下策。”苦口婆心说了这么长一串,说完泠霜便朝后仰身,长长的吸气再呼气,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定睛看他,“陛下还是不信么?”这叫他怎么去信,他生母死的早,生下来就被养在淑妃名下,淑妃虽不得宠,但母族显赫,荣王平庸,可她到底有个皇子傍身,一度成为先皇后薨后热门的继后人选。如果不是先帝驾崩突然,很有可能成为继后,荣王从长又从嫡,合该顺理成章登上皇位。与此同时,他自幼多受到荣王庇佑,淑妃待他冷淡,但荣王却很愿意事事关怀他这位幼弟,细数往前二十年,他所得的关怀不多,便念着这份好,一直对荣王视同兄长。要是此事真是荣王所为秦炀不敢再去想。还有在这之前,他痛恨戚长风居功自傲、跋扈僭越,也对戚贵妃的嚣张骄纵多有不满,但如今事态翻转,若真如她所言的那样,他们父女二人倒成了最忠心护主的?不过对于忠心这一方面,秦炀确实没有质疑过戚家,戚长风当年虎狮坡一役,情愿舍命为饵也不肯拿麾下将士做人墙,岁国突袭燕城,城内不过三千兵尔,又许以高官厚禄,不杀一卒,可戚长风誓死不肯开城归降,为捍疆土拼死一战,这等意气,能称得上是个英雄。但没有哪个帝王能忍受被一个臣子凌驾在头上,他想集权,想一言九鼎,那就必须将一切障碍全部清除。信或不信,秦炀还不敢下定论,只道:“这些事情朕自会派人去查明,你以身尝毒,叫朕确实刮目相看,戚贵妃,朕也向你保证,若你戚家恪守为臣本分,那朕会叫你们功成名退的。”意思就是把兵权交出来,然后荣归养老去。泠霜直勾勾看着秦炀,“那臣妾呢?陛下会把臣妾赶出宫去吗?臣妾如果出宫再嫁,陛下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