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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国在秦国以西,与多阗、焉博等国相接,属于西部贸易流通的中心纽带,整个西域南道皆由它控制,盛兴之时国力不低于秦国,一度成为了秦国的心腹大患。不过随着三十年前那场危合关一战,岁国兵败,不得不割了四州赔偿,以至于国力衰弱,自此每年遣使者往上京朝贡。男二名为百里安迦,是岁国的三皇子,按照书中的剧情,他会看上罗素妆,然后请婚和亲,但是被秦炀一口回绝,赶出了京城,直接导致后面秦岁两国的二次战役。对于泠霜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现在秦炀和罗素妆还没到爱得你死我活的地步,如果有百里暗迦施压,她再从旁暗箱操作,那么秦炀就必须要在社稷和美人之间做出抉择,这个决定会直接影响到他的声名和人心。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极力撮合罗素妆和百里安迦。原书里,百里安迦第一次见到罗素妆是在入宫赴宴的时候,彼时罗素妆正带着大皇子在颐园放风筝,结果线断了,风筝被挂在树上,百里安迦路过顺手帮她取下了风筝。匆匆惊鸿一瞥,百里安迦就对罗素妆情根深种,当时见她穿着宫女服饰,又陪在大皇子身边,只以为她是伺候皇子的宫人,后来心里惦记上了,好巧不巧罗素妆跟秦炀闹别扭,正好住在了大皇子那里,一来二去便熟络了。至于罗素妆和秦炀为什么闹了别扭,因为当时戚贵妃仗着自己爹爹打了胜仗,将秦炀请了过去,又在酒中下了药,秦炀被迫留宿在了漪兰宫,虽然二人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罗素妆不相信啊,一气之下就离开了紫宸宫。泠霜觉得头大,闹来闹去,她还是得当一回恶人。眼见百里安迦已经来了,为了不影响后面剧情发展,让秦炀留宿刻不容缓。她扬声把咳珠唤了进来,“看看陛下在干什么,就说本宫想邀陛下一同来用晚膳。”咳珠长长哎了一声,喜笑颜开道:“这才像娘娘该做的事情!”说罢兴兴头头地出去操办了。秦炀也赏脸,掌灯时分便过来了,见到她能起身坐在桌前,难免松了口气。他快步入内,八仙过海长桌上满满当当摆着美酒珍馐,泠霜朝他笑着招手,“陛下快来,这道白炸春鹅凉了就不好吃了!”她今晚还是家常的打扮,褪红樱桃的锦罗对襟衫子,下系了条浅云色素采影褶边裙,因大病初愈并未挽高髻,拿桂枝绕翠的排珠钗苏固发,鬓色沉沉,愈发显得整个人绿柔红嫩般娇俏起来。其实贵妃很美,往常见惯了她盛冠风华的模样,总觉得锋芒太过,反而现在这样不作刻意妆点,更能觉得她鲜焕又生动。他的神情落入泠霜眼中,她就知道今晚指不定有戏。果然啊,直男是永远看不出来淡妆浓妆,只知道唇口抹得红不红,胭脂压得粉不粉,但高级的绿茶妆就是此处无声胜有声。他以为头上的钗环,耳边的玉珰,身上的衫裙都是随便穿的么,这都是经过精心搭配的,还有微微下压的眉尾,淡扫在眼窝和鼻尖的,那几乎淡到可以和原本肤色混在一起的赪霞红水粉,这些都是专属于女孩子的小心机。秦炀坐下来,先问她身子好不好,泠霜其实养得差不多了,但还得说不太好,捂着心口颦眉不展道:“时不时发作起来,心就痛得如刀绞”。再把筷子递给他,扮了个笑脸,“不过一见到陛下就什么都好了。”秦炀接过筷子,说了声‘慢’,使了眼色给遥知,遥知立马让随身的小太监过来将菜一一都尝过了,这才放心。泠霜哑然失笑道:“陛下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难不成臣妾还要下毒害你不成。”秦炀夹了一块白炸春鹅放在她碗中,“是怕你再吃一回毒,小命就保不住了。朕也不知该夸你聪明呢,还是笨呢,偏偏要以身尝毒,其实或许还有其他法子,你偏选了这一种。”泠霜抿唇,“臣妾向来不大聪明,陛下又不是不知道,不过要是陛下天天能来陪臣妾来吃饭,就是每天都中一回毒都甘心。”秦炀听了,说不触动是假的,但明面上还是装作不悦,拿筷头敲了敲她的碗沿,“胡说八道!哪儿有这么作践自己身子的,只怕你爹娘知道了,要把朕的后宫掀了去。”虽然是开玩笑的话,但也有别的意味在里头,泠霜慢慢吃着鹅肉,笑得再纯良不过,“爹爹娘亲就是这一点不好,许多不大的事情,经过他们一说一闹,也就成了大事”想想之前戚横玉也是这样,泠霜又温吞一笑道:“臣妾从前受他们熏陶,性子实在不够沉稳,往后会好好改正的。”总的来说,这顿饭吃得还是很顺利的,泠霜生怕他吃完饭就跑,临近撤桌的时候,一拍脑门道:“又开始疼了”秦炀忙扶着她去内殿躺下,又要叫太医,却被泠霜拦住,她比了比手势,“太医来了也没用,不过又是弄得闹哄哄,这疼是一阵一阵的,兴许一会儿就又不疼了。”她这个情形,抛下人离开实在无情,秦炀便坐在榻前,“那你是要休息吗?”泠霜摇头说不了,“陛下陪臣妾说说话罢,兴许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好些了。”于是自己起了个头,“陛下还记得五年前的花神节游园会吗?”秦炀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提及这个,不过努力回想了一下,认真道:“有些记不清了,那次游园会是发生了什么吗?”泠霜歪在引枕上笑,“那一日在药梁园,臣妾的花冠掉了,是陛下拾起叫侍从送回给了臣妾,只是当时隔着锦障,陛下没有看清臣妾的脸庞,但臣妾却对陛下一见倾心。”有些岁月的旧事了,秦炀似乎终于在记忆里翻出了这段往事,恍然道:“原来是你,难怪了”难怪后来戚家这么尽心维护他,难怪戚长风非得把他这宝贝女儿塞到后宫。泠霜去牵他的手,微凉的指尖触碰,秦炀竟没有下意识地躲开,任由她十指交缠着,等反应过来想抽离,却被她按住。近乎哀求的语气,“陛下,您就让臣妾握一会儿,就这么一小会儿好不好。”秦炀喉头滚动,只能说好。但是泠霜怎么可能止于此,她一只手握着,一只手试图慢慢搭在他的肩上,“陛下还记得上回在漪兰宫留宿是什么时候吗,是七个月前,臣妾每天都在等啊等,从天黑等到天亮,再从天亮等到天黑,可是始终等不到陛下来,自从罗姑娘出现在您身边,您的眼中仿佛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上回臣妾问您是不是愿意放嫔妃出宫再嫁,想来您是不愿意的,那可怎么办呢,该怎么办,臣妾今年才十七岁,您告诉臣妾该怎么办”随后便是一阵低泣,她也顺势成功靠到了秦炀肩上,秦炀除了沉默只能沉默,好像他走到了分岔口,必须要去辜负一边了。他视素妆为知己挚爱,是灵魂的归宿,可是戚贵妃呢,那些后宫的其他嫔妃呢,凭心而论让她们出宫再嫁他做不到,给足了荣华富贵在宫中奉养,又怕对不住素妆,这些女孩子的韶华青春,因为他的一己私欲而就此葬送,想来何其残忍。明知自己不该在这种事情上滥用慈悲心,有时候劝慰自己,前朝还有朝天女殉葬,自己也没有想要她们的命,只是希望能有个两全之计,或许更该果决一些,但,此时此刻,她如一段弱弱春水,无依地靠着,他能感受到她的颤栗,她哭泣时的惊惧不安,想想她还只有十七岁,也没有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不过是女孩子的任性和小脾气,真的该对她这么残忍吗?秦炀不知道,他先前痛恨过许多人的自私自利,譬如戚家父女,譬如从前的淑妃,现在的贵太妃,但事情真真切切落在自己身上,才发现原来他也逃离不过世俗。他一下又一下拍着贵妃的肩膀,无措道:“是朕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不知哭了多久,感觉肩上的人儿没了动静,慢慢放回榻上,果然哭睡着了,秦炀觉得好笑,原来真有人会哭着哭着睡着,泪痕还挂在脸颊上,想抽出手给她擦一擦,但发现另一只手被禁锢住了。一低头,十指紧紧交缠,哪怕睡着了她也不肯放松。他稍一动弹,榻上人大有被惊醒的前兆,惶惶喊‘陛下别走!’,秦炀真就一时走不了了。这头罗素妆不好去漪兰宫,便寻到蓼烟想让他去看一眼,实有探究秦炀是否留宿的意思。蓼烟垂眼道:“不是我不帮罗姑娘,可陛下的行踪是谁也不能决定的,退一万步说,即便陛下要留在漪兰宫,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罗素妆微微阖住唇瓣,脸上没了血色,颤抖道:“可是陛下答应过我,不再去后宫”
蓼烟不由皱眉,“我是个粗人,原说不来漂亮的话,但有两句糙理要说与姑娘听,陛下是圣明之主,要治山河清明,四海繁盛,姑娘若有问鼎后位之心,也该胸襟坦阔,莫说只是陛下去了嫔妃宫中,便是来日再生下皇子公主,姑娘也要笑纳,历朝历代,皇家宫闱之中最忌讳生妒吃醋,妒则起恨,有了恨,什么事不敢做?放在寻常富贵人家倒也罢了,在天家那可动辄就是大罪了。”道理人人都懂,但做起来确是艰难,罗素妆攥紧袖沿道:“前朝顺帝为慕容贵妃而散尽后宫”“但顺帝也以无嗣断了血脉,让位侄儿,难道姑娘想看陛下也如此吗?”蓼烟打断了她,不过也怕话说得太重,转而语气和缓些道:“姑娘的心思我明白,只是陛下许下什么誓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她真的做好准备了吗?真的无条件相信秦炀了吗?真的能承受冠冕之上的重担和责任吗?罗素妆迷惘了起来,不知何去何从。蓼烟看着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长舒一口气,遥望漪兰宫的方向,作为朋友,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