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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姊,师姊,你躲在哪里啊?小妹想念你得紧,你怎地到了妹子家里,却不出来相见?那不是太见外了吗?”
这声音轻细之极,但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晰异常。却不是李秋水是谁?
“是李秋水!”恨无伤猛的一惊,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紧张的同时还隐隐有些担心,毕竟当日那一战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受挫,印象太深刻了!
“大惊小怪干什么?”童姥道:“她虽知道我进了皇宫,却不知我躲在何处。皇宫中房舍千百,她一间间的搜去,十天半月,也未必能搜得到这儿。”
果然,恨无伤听得李秋水的声音渐渐远去,终于声息全无。但过不到半个时辰,李秋水那细声呼叫又钻进冰窖来:
“好姊姊,你记不记得无崖子师哥啊?他这会儿正在小妹宫中,等着你出来,有几句要紧话儿,要对你说。”
恨无伤笑笑道:“你师妹可算是真的很执着啊,你若应了,可就是上了当啦!”
童姥说道:“咱们便在这里大喊大叫,她也听不见。她是在运使‘传音搜魂大法’,想逼我出去。她提到无崖子什么的,只是想扰乱我的心神,我怎会上她的当?”
但李秋水的说话竟无休无止,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的说下去,一会儿回述从前师门同窗学艺时的情境,一会儿说无崖子对她如何铭心刻骨的相爱,随即破口大骂,将童姥说成是天下第一淫荡恶毒、泼辣无耻的贱女人,说道那都是无崖子背后骂她的话。
过了一会,恨无伤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前辈,你练功的时刻快到了吧?这是你功德圆满的最后一次练功,事关重大,听到这些言语,岂不要分心?”童姥苦笑道:“你到此刻方知么?
这贱人算准时刻,知道我神功一成,她便不是我的敌手,是以竭尽全力来阻扰。”恨无伤道:“那么你就暂且搁下不练,行不行?在这般厉害的外魔侵扰之下,再练功只怕凶险无比。”童姥道:“你又不肯助我对付那贱人,却如何又关心我的安危?”恨无伤道:“我不肯助前辈杀人,但李秋水若想杀你,我必不会袖手旁观!”
童姥道:“这件事我早已千百遍想过了。这贱人一面以‘传音搜魂大法’乱我心神,一面遣人率领灵獒,搜查我的踪迹,这皇宫四周早已布置得犹如铜墙铁壁相似。逃是逃不出去的。可是多躲得一刻,却又多一分危险。唉,也幸亏咱们深入险地,到了她家里来,否则只怕两个月之前便已给她发见了,那时我的功力低微,无丝毫还手之力,一听到她的‘传音搜魂大法’,早已乖乖的走了出去,束手待缚。午时已到,姥姥要练功了。”说着咬断了一头白鹤的头颈,吮吸鹤血,便即盘膝而坐。
突然之间,李秋水语音变得温柔之极,说道:“好师哥,你抱住我,嗯,唔,唔,再抱紧些,你亲我,亲我这里。”
只听得童姥“哼”了一声,怒骂:“贼贱人!”恨无伤大吃一惊,知道童姥这时正当练功的紧要关头,突然分心怒骂,那可凶险无比,有心相助,却又不知该如何才好。却听得李秋水的柔声细语不断传来,都是与无崖子欢爱之词。
但听得童姥喘息粗重,骂道:“贼贱人,师弟从来没真心喜欢你,你这般无耻勾引他,好不要脸!”如此滔滔不绝的骂将下去
恨无伤不由心中暗叹天山童姥终究是过不了这一关。
猛听得砰的一声,冰库大门推开,接着又是开复门、关大门、关复门的声音。只又听得砰砰砰接连十几下巨响,犹如雷震一般,在第一层冰窖中传将下来。听得童姥哈哈大笑。叫道:“贼贱人,咱们姊妹几十年没见了,该当好好亲热亲热才是。
冰库的大门是封住啦,免得别人进来打扰。哈哈,你喜欢倚多为胜,不妨便叫帮手进来。你动手搬开冰块啊!你传音出去啊!”
恨无伤站起身来,轻叹了口气,知道以自己此时功力,要想拉开二人劝架,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悄悄隐身一边。
这一战,当真是打得天昏地暗,其中艰险也难以一一赘述,直至最后噗的一声响,童姥一声痛哼,给李秋水推得撞向坚冰。童姥蓦地里一声惨呼,从石阶上滚了下去,直滚到二三层之间的石阶方停。
恨无伤身形一闪,扶起童姥上身。只觉她双手冰冷,一探她的鼻息,竟然已没了呼吸。含怒道:“同室操戈,相煎何急,现在童姥死啦,你开心吗?!”
李秋水道:“这人奸诈得紧,这一掌未必打得死她!”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一晃而燃,只见石阶上洒满了一滩滩鲜血,童姥嘴边胸前也都是血。
修练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每日须饮鲜血,但若逆气断脉,反呕鲜血,只须呕出小半酒杯,立时便气绝身亡,此刻石阶上一滩滩鲜血不下数大碗。李秋水知道这个自己痛恨了数十年的师姊终于是死了,自不禁欢喜,却又有些寂寞怆然之感。
过了好一刻,她才手持火折,慢慢走下石阶,幽幽的道:“姊姊,你当真死了么?我可还不大放心。”走到距童姥五尺之处,火折上发出微弱光芒,一闪一闪,映在童姥脸上,但见她满脸皱纹,嘴角附近的皱纹中都嵌满了鲜血,神情甚是可怖。李秋水轻声道:“师姊,我一生在你手下吃的苦头太多,你别装假死来骗我上当。”左手一挥,发掌向童姥胸口拍了过去,恨无伤右手一拂,将掌力化去,顺势一拳打了过去,
“黔驴技穷”李秋水低喝一声,运足功力,迎身一掌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