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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建炎三年(即公元1129年)二月三日,宋帝国江南东路扬州府。
眼看着就要到了扬州最美好的季节,到处弥漫着春天即将到来的气息。暖暖的春日和清凉春风让人无比的舒适。
刚刚抽出嫩绿新芽的柳枝随风飘荡,鸭子们欢快地游过瘦西湖清澈的湖面只留下一道道濯濯清波。
熙熙攘攘的街道繁华无比。市井中商贩们忙着招呼着客人,街坊中孩童们互相追逐着嬉戏打闹,勾栏瓦舍中传出歌女、戏子们的歌声。
整个扬州城弥漫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安宁祥和。让人几乎忘记了,在几百里外的淮河北岸,还是一片烽火狼烟、遍地尸骨的地狱。让人几乎忘记了,街头巷尾到处都能看见的聚集在角落里的北方流民。让人几乎忘记了,两年前那场彻底改变了貌似正处于强盛顶峰的宋帝国历史的——靖康之变!
而此时的扬州行宫内,一座装饰豪奢的寝宫中,只见雕梁画栋、金纱为幔,金炉在地飘出袅袅香烟。一张金丝楠木大床的金丝罗幔后隐约可见数个美人横卧。
这幅场景,绝对称得上“骄奢淫逸”这四个字。
突然,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呼声响起,打破了扬州城的寂静,也将改写未来的历史,这句话就是——“我日!”
一个男人突然浑身不着一缕得就跳下了床,那速度好像被谁刺了一下屁股一般。此人正是“遗臭万年”的南宋开国皇帝——宋高宗赵构。
但是此时的这位赵构,几个小时前还是一个正在经历中年危机的现代男性——赵功。
面对急转直下的经济形势,他过得十分焦虑。这一天他带着全家出门露营时,年幼的女儿意外落水。他急忙下水救下了女儿,然而半吊子水性的他自己却也力竭淹死在湖中。
不过转机突如其来。在地府,他被告知自己是著名昏君宋高宗赵构转世,并且被要求前往前世修改时间线。被自己的前世打击到的赵功,很快从觉醒的赵构的记忆中清醒过来。他哪里会放过这种重新投胎的好机会。
在发挥中年男人的世故和圆滑与神明一番讨价价后,赵功以事成之后神明将实现自己的三个愿望为条件才答应下来。这样一来一旦成功,赵构自己不但可以复活,还可以借此获得一个舒心的生活状态。而后赵攻就回到了那烽火狼烟的南宋初年!
于是就在刚刚,这位赵功先生迷迷糊糊的在这张金丝楠木大床上醒了过来。一对芊芊玉手缓缓按摩着他的太阳穴,同时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道:“官家醒了?”
赵攻侧脸抬头一看,自己正躺在一个美人怀中。而手中那弹软嫩滑之物,却也是另一个美人的胴体。赵功瞬间感觉气血上涌,嘴角不禁微微扬起,身体也有了男人的反应。只见他蹭了蹭身体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浑身舒爽得享受起了这久违的艳福。
看着赵攻的反应,美人不禁咯咯得如银铃般笑了起来道:“官家还未吃饱么?奴家叫其他姐姐来侍候可好?”
赵攻想到这里闭起眼睛,一边享受着这久违的艳福,一边装腔作势道:“美人,朕且问你,今日是何年月啊?”
美人娇声道:“回官家,今天正是建炎三年二月三日,看日头应该是巳时了。”
“我日!”赵攻听罢犹如被电击一般,腾得一下从龙床上弹了下来。同时他的头脑也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迅速从醉生梦死中清醒过来。
他之所以这么激动,原因正是因为这一天太过特殊!历史上正是这一天金军5000千精骑绕过江淮一系列城池,直扑扬州而来。赵构仓皇南逃过江,直接导致扬州被屠、苗刘兵变爆发、赵构独子夭折的同时,赵构也失去了生育能力。
而从此刻开始,赵攻就再次成为了自己的前世宋高宗赵构!他必须再次面对眼前糟糕的局面——
自三年前金军撕毁海上之盟南侵以来,在徽钦二帝的一系列迷幻操作之下,至少表面上正处国力顶峰的北宋王朝轰然倒塌。
靖康之变发生后,北宋汴梁城内的所有王公贵族、文武大臣、百姓妇女,以及积攒在汴梁城内宋代百年的财富全部被金军掠走。宋朝中央执政体系归零、禁军精锐几乎全军覆灭、淮河以北尽为焦土、淮河以南叛军四起。
此时的宋朝可以说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兵没兵。好在宋徽宗九皇子赵构因前往议和的半路被宗泽扣下而幸免于难。在他身边聚集起了以丞相李纲、东京留守宗泽为首的流亡政府,稍稍稳定住了局面。然而随着李纲被贬、宗泽去世,形势再一次开始恶化。
从三个月前开始,金军再次南下。西路金国战神完颜娄室攻破川陕门户延安和京兆府长安。整个关中平原沦陷。宋朝西军不得不以陇山为屏障,退守陇右。
中路宋朝新任开封留守杜充,面对金军的进攻竟然掘开黄河!这导致金军进攻受阻的同时,却也让宋朝百姓死伤几十万、数千万人流离失所,黄河自此进入数百年的不断改道。
受阻的金军中路军转而向东,与东路完颜宗翰(即粘罕,大太子)汇合后攻占徐州。而后完颜宗翰一边率主力击败屯兵在淮阴的韩世忠,一边分出5000精锐骑兵直扑扬州。完颜宗翰的意图是先将宋高宗困在扬州城内,而后等主力到达后破城生擒宋高宗,彻底灭亡宋朝!
宋朝也不是毫无准备,宋朝“中兴四将”之一的提举御营使司、奉国军节度使刘光世奉命守淮河。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刘光世竟然不战自溃!淮河天险失守,金军的5000精锐骑兵长驱直入。
此时金军已越过今安徽的天长军,前锋离扬州只有半日路程!
此时扬州城内守军虽有约一万五千人,然而多是厢军改编,战斗力孱弱。(宋军军制,禁军为精锐野战军,厢军为地方维持治安的部队,厢军就相当于如今的武警。)稍有战斗力的韩世忠、张俊部也都不在城中。若是守城倒还好,出城野战完全就是送羊入虎口。
巧的是,金军的5000骑兵本就没打算靠这点兵力破城,只要围住城池不让宋高宗走脱就是。金军主力处理完韩世忠后,自然会汇聚城下以大军破城,而后活捉赵构彻底灭亡宋帝国!
也就是说一旦扬州被围,赵构就必然凶多吉少!史上记载赵构逃出扬州多有讥讽之语,然而那只是书生之见。这种危急的情况不跑才是蠢!
不过即使大方向对,赵构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就是先是未能提前安排撤离,以至于事发时君臣仓皇出逃,直接引发扬州臣民恐慌。百姓纷纷出逃以至于道路阻塞。不但导致扬州被屠城,大量汇聚到扬州的钱粮、文书、礼器等也被金军所得。也正是因为这次失态,导致了后面苗刘之变等一系列恶果。
书归正文,两个美人被突然起身的赵构吓了一跳。赵构回头看了一眼两人,长出了一口气提起精神,而后正色道:“为朕更衣!”
两个美人连忙应承,下床去取衣物。两人手忙脚乱将赵构中衣穿上后,正要给他穿长袍。赵构却挥手甩开道:“披甲!”
两个美人忙取来铠甲为赵构穿上。赵构一边穿戴一边思索着之后的安排。
如果自己像历史上一样仓皇孤身渡江,那自己毫无疑问会重蹈苗刘之变的覆辙。为今之计,既要走,还要走的体面。好在这一次知道金军前锋500人日落时放才会到达,后军则要晚上。这样一算,应该时间还勉强够用,但是动作依旧要快。
这时内侍邝询慌慌张张进来通报道:“启禀官家,奴才已经打探清楚了,金军已经到达天长军,离此地不到60里!刘光世和韩世忠部皆已溃败!”
赵构看着已经张皇失措的邝询,抖擞起皇帝的威风,皱着眉厉声道:“慌什么!黄相和汪相在何处?”
赵构所说的是左仆射黄潜善、右仆射汪伯彦,也就是左丞相、右丞相。这二人本是知府,因最早跟随并拥立赵构而获得从龙之功。
赵构当时任命他们为左右丞相,一来确实是因为靖康之难、中央百官大多被金军掳走而至于无人可用,二来更是为了培植自己的政治基本盘。因为他们两人之前官职低微,不得不依附于赵构。赵构也依靠他们来制衡当时颇为强势的李纲。
然而这两人,也实在是没什么大才干,竟然联合内侍省大押司康履、蓝珪二人隔绝了赵构和外界的消息,大权独揽、疯狂敛财。这才导致了这次危机。
邝询道:“两位相国正和不少官员一起在黄相府内听克勤大师说法。”(克勤是一个高僧)
赵构咬咬牙又问道:“他们知道金军的事么?”
邝询道:“金军破泗州时,礼部尚书王綯大人曾向两位相国报告并询问对策。可是两位相国却说王大人慌张得连三岁小孩不如,就不了了之了。”
赵构伸手提起尚方宝剑,大步出门道:“正甫何在!”
却听侍立在门外的一员不到三十岁的英武年轻将领高声应道:“末将在!”声如洪钟、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