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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构此时从未来归还,自然不在乎什么商人身份,于是道:“张公裕听旨,朕命你为水军都统,从五品衔。你带来的人全部归入杨惟忠统领,至于你以下的军官由你提名拟一个名单上来,朕照准!”
张公裕带领近两万水手跪拜山呼道:“谢陛下!”
且说赵构数道旨意瞬间传遍大江南北,全国上下为之沸腾。沦陷区的百姓有了盼头,许多已经放弃抵抗的义军又组织了起来。山东的泰山、山西的太行山上又聚集起了无数股义军,不断袭击金军的补给线,百姓也纷纷为他们输送军粮。
从沦陷区逃到江淮地区的流民中,青壮年踊跃参军。江南百姓也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商贾的捐输和自愿投军者络绎不绝。
形势看起来一片大好,然而赵构心中却十分清醒,情况没看起来那么乐观。
首先是军队改革浅尝辄止,最大的变动只是杀了范琼、贬黜了杜充,并将其部众分派到有能力的将领手中。这仅仅是表明了一个态度而已。至于重新指派高层武将也仅仅将影响力达到高层,中低层武将和官兵的风气并未改变。
种师中是怎么死的?就是没带够赏赐,士卒一哄而散。根源在于大宋军队的征兵制度。所以江淮军力人数虽多,战力却未必可靠。其中充斥着没有经过训练、见过血的新兵和农民,以及原厢军中毫无斗志的地痞流氓,马匹铠甲更是稀缺。靠这些人能挡得住正值战力、士气都在巅峰状态的金国铁骑么?
更别说军中拥兵自重的军头依旧多如牛毛。虽然杀了范琼这个最大的刺头,然而如襄阳的桑仲、李横,被发配到泗洲的王燮,看起来比较听话的刘光世等依旧是一个个定时炸弹。
然而没办法,时间紧迫赵构不得不安定他们的人心,至少别闹事。赵构好抽出力量来抵抗住金军的入侵。等安定下来再慢慢收拾他们。
再之后,是内政。虽说中央是暂时进行了精简并启用了一批有能力的官员,然而宋朝冗官的根本——荫官制依旧没有改变。基层的问题也依旧很多。经历了宋徽宗时代的横征暴敛、方腊起义的摧残,民力本就已经精疲力竭。此时金军入侵,国家更是捉襟见肘,恨不得榨干百姓的最后一滴油水以充实军资。
以钟相为例穷苦百姓,他们根本不了解抗金什么的大义,只关心自己是否吃饱饭,所以正在以“乡社”这种宗教组织快速在湖广扩充势力,待机发起起义。虽说其动机并没有什么错,然而对于赵构带领的整个抗金局势而言,却是一个大大的隐患。
更别说大量北方流民涌入南方,如何安置他们依旧是一个大问题。
最后,赵构知道自己的“预知”能力到这里基本也就没用了。都知道蝴蝶效应吧?赵构归来这些日子的动作哪里是扇动蝴蝶的翅膀,简直就是直接扇起了台风。从此以后,内政外交会发生什么变化,赵构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这不,赵构的诏书也同样被摆到了金国朝廷的案上。
金国中都,也就是今天的北京,议事大厅内正中央上首端坐着的正是金太宗完颜晟(本名完颜吴乞买)。他是金国开国皇帝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弟弟。
金太宗左边坐着他的储君,也是他的弟弟、此时金国的内外诸军都统(三军总司令)完颜杲。金太宗的右边则坐着他的大儿子,34岁的内外诸军副都统完颜宗磐。
下面分左右边坐着的是金国的左右两路大军的将帅们。
右边,是以忽鲁勃极烈(丞相、大统领)完颜宗干,和33岁的右副元帅(右路军一把手)完颜宗辅为代表的“太祖派”,也就是完颜阿骨打的子孙们。
两人下面依次坐着他们的部下——完颜宗弼、时立爱、完颜撒里喝、斜卯阿里、完颜突合速、乌延蒲卢浑。
完颜宗弼,也就是闻名后世的金兀术,完颜阿骨打第四子,此时任元帅右监军(右路军二把手)。
时立爱——完颜宗辅的智囊、军师,官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时年71岁的辽地汉人
完颜撒离喝,阿骨打爱将,骁勇有才略。不过曾经和宋将曲端在邠州激战,由于迟迟无法战胜曲端,金帝又屡屡催促,把他逼得嚎啕大哭,后来金军内部时常调侃他为“啼哭郎君”。
斜卯阿里,以水战闻名,在上一次南侵时就是他率金军水军击破梁山泊张荣,张荣这才不得已推到高邮湖。金朝崛起过程中,每遇到水战都是他负责指挥,功勋卓著在金军内部被称为“水星”。
完颜突合速,宋人称其为龙虎大王,是金军最精锐的铁甲骑兵铁浮屠的统领,名将种师中就死在他的手下。
乌延蒲卢浑,完颜宗弼爱将,膂力绝人,能挽强射二百七十步。现任河北西路兵马都总管。
左边,是以左副元帅完颜宗翰(既评书中所说的大太子粘罕)为首的“长子”派。是此时金军内部仅次于储君完颜杲的实权人物。然而他并非是完颜阿骨打的子孙。
话说完颜阿骨打父亲那一辈定继承人的时候,由于阿骨打的父亲才能卓著又和自己的大哥关系极好。这位大哥知道自己才能不足,于是将首领的位置让给了阿骨打的父亲,阿骨打父亲感恩之余也极为器重这位大哥。
阿骨打继位后以这位大伯家的儿子完颜撒改为国相,以自己的儿子完颜宗望和他的儿子完颜宗翰分掌左右两军。完颜撒改和完颜宗翰才能出众,在金国内部逐步建立了无与伦比的势力和权威。
完颜撒改于1121年去世,完颜宗翰继承了他父亲的势力。1123年阿骨打去世后,按照女真兄死弟及的传统,把皇位传给弟弟金太宗完颜晟。
刚开始金太宗让“太祖派”完颜宗望和“长子派”完颜宗翰、“储君派”完颜杲相互掣肘,自己再扶持自己的“太宗派”。
然而随着两年前,即1127年完颜宗望的去世和近年来完颜杲的身体状况开始恶化,金国内部权势开始发生倾斜。粘罕成为最强的实力派。于是金太宗开始强势扶持“太祖派”完颜宗辅、完颜宗弼在军中的地位,以制衡粘罕。
完颜宗翰下首依次坐着他麾下的众将领:完颜昌、完颜蒲家奴、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完颜希尹。
完颜昌,父亲和完颜阿骨打父亲是兄弟,也就是说他相当于粘罕、金兀术的堂叔。此时任元帅左监军,为左路军二把手。
完颜蒲家奴,也是完颜家支系子孙,完颜宗翰的得力副手。
完颜娄室,金国第一战神,完颜宗翰最倚重的大将,单独领军十万独成一军。对辽战争中生擒辽国天祚皇帝。对宋战争中把北宋军中最精锐的西北军打得几乎全军覆灭。要知道西北军不但有种师中、姚古为代表名将,其军队更是与西夏战争不断。后来撑起南宋江山的众多名将如韩世忠、吴阶、刘锜等,除了岳飞几乎都出身西北军。
而这些人在完颜娄室面前都不堪一击。天会三年太原一战破宋军20万,天会四年又是太原击败种师中、姚古16万,渑池一战再破宋军30万。赫赫有名的宋朝80万西北军,仅剩曲端、吴阶、刘峙率领的16万残军以陇山为屏障坚守。
完颜银术可,左路军中和娄室齐名的名将,此时负责镇守川陕的北路战略支点太原。
完颜希尹,本名谷神,金人贵族中少有的文化人,女真文字的创造者,完颜宗翰的智囊。
完颜宗翰麾下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兄弟,而是除了“太祖”和“太宗”两支外的完颜家族各个旁支的人才。可以说是没有得到帝位传承的旁系子孙抱团取暖的集合,没了血统的约束因此也人才济济。
在两路将帅之上、两个三军正副司令之下,完颜宗干的对面还坐着一个汉人面孔的重臣。此人名叫韩企先,辽地汉人,此时位居金国左仆射也就是左丞相。可以说金国从部族联盟跨越到封建王朝中的所有制度设计,都是此人完成的。
他和于前一年去世的刘彦宗,是金国开国衍庆二十一功臣中唯二的非完颜姓的人,也是唯二的汉人。
金太宗在上和下面这些金国的核心人物,听完秦桧读完赵构的四道诏书后道:“康王的诏书就是这些了,诸位听完有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