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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莲花丽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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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阳光照进床沿,萧轲睁开了仍有些疲惫的眼。昨晚睡着后没多久,又被街上嘈杂声吵醒,而后他便在韦天明微微的鼾声和纷乱的噪音中辗转反侧,直到四更时分,才迷迷糊糊地再次睡着。他转动小脖子,看到韦天明站在窗边发呆,于是自行穿上外衣,下了床。

萧轲看到桌子边放着一盘温水,便轻轻走到脸盘边,拿起毛巾拧了下,但毕竟力气小,只拧了半干,他也不管了,打开毛巾往脸上搓了搓。

韦天明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刚好看到他洗脸的那一幕,脸上挂起淡淡的笑意,温声说道:“还早呢,不多睡会儿?”

萧轲摇了摇头,道:“不了,叔叔,我不困了。”

韦天明走了过去,“你平常都是自己洗脸的吗?”

萧轲点头道:“嗯,爹娘死后,文伯伯便教我了,他说男子汉得学会自食其力。”

韦天明拿过萧轲手上的毛巾,“叔叔帮你拧吧”。他将毛巾重新拧好后,递给萧轲,转身出房,让店小二准备两份早点。

看着韦天明的背影,萧轲鼻子有点发酸,因为他从这个韦叔叔身上看到了书生的身影。已经好些日子没看到书生,他有些想念,也有些担心。那晚在房间内外的动静,他是知道的,虽然后面自己不知为何躺在那羊圈边,但从这几天的诸多事情中,他也猜到那晚必是遇到坏人了,他文伯伯是为了保护他而失踪的。从萧氏夫妇的突然死去,再到老杨是暴毙,他习惯了将心事埋藏。但书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此时想到那个人可能像自己昨天那样被坏人抓了,泪幕瞬间弥漫了他的双眼。他怕韦天明看到自己的“窘态”,赶紧将毛巾敷在脸上。

韦天明当然不知道这小孩的心思,回到房中,将桌上的酒瓶收拾一番,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萧轲聊着。他性情随和,又见多识广,虽说萧轲是个六岁的农村小孩,但两人倒也聊得愉快。

不一会儿,店小二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腩面,还有两味小菜。随着他们肚子同时响起咕噜声,两人相视一笑,便对桌上的美食发起了进攻。

“韦叔叔,我们现在去哪?”萧轲摸着有些小鼓的肚子,看着街上的各式商贩,小声问道。

韦天明别了别腰间的酒壶,拉起萧轲的小手,微笑道:“回叔叔住的地方。”

两人走街穿巷,很快就出了广州城,来到韦天明之前住的那个小渔村。

看着家徒四壁的小屋,再瞄了眼韦天明那英俊的脸,萧轲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心想这个出手阔绰的叔叔,家里却是这般简陋,跟自家柴房差不多。说是家,其实就是一个土砖砌的卧室,卧室里放着一张小床,一个四方桌和长板凳,再加一个稻草围的茅房。

韦天明似乎看出萧轲的疑惑,挪了挪那长板凳,坐在一头,将萧轲抱上凳子,说道:“这里是我租来暂住的。我家,嗯,我家在苏州。”

萧轲发现离韦天明有些远,往那边挪了下,有些黯然道:“苏州?听文伯伯说,那是个很美、很好玩的地方,有太湖和寒山寺,他之前说有空带我去逛逛的……”

韦天明摸了摸萧轲的脑袋,道:“嗯,去太湖游个船、钓个鱼还行,寒山寺嘛就一破庙。当然,苏州还有有很多地方还是不错的,比如狮子林啦,虎丘,还有穹窿山…吃的就更多了,大闸蟹、松鼠桂鱼、鳝糊、酱汁肉……当然,我觉得最好吃的还是我家莲婶做的海棠糕。”他察觉到萧轲是在想书生了,所以有意岔开话题。

果然一听到韦天明讲苏州的吃喝玩乐,萧轲的兴致便被调了起来,像极了学堂里那些好学的学子,不停地发问。

韦天明是个土生土长的苏州人,从小跟着长兄到处逛,早将苏州玩得熟溜。哪处的糖葫芦甜度刚刚好,哪档子的混沌皮薄汁美,哪座茶楼的说书先生讲的书比较有趣……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他将苏州的大街小巷描绘给了萧轲。让萧轲心向神往,憧憬不已。

就在韦天明说着童年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天明哥,在家吗?我阿爸刚煎了些鱼虾,让我送来给你下酒。”

韦天明哎的应了声,站起身来,对萧轲道:“这是房东陈大叔家的丫头,父女俩是个热情好客的主。这不,又给我们送吃的了。”

萧轲做了个明白状,跟着韦天明,出了小屋。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右手托着用香蕉叶半包的小鱼小虾,笑嘻嘻地和韦天明说着话。

“天明哥,这钱可不能要。我阿爹说都是些小家伙,卖不了几个钱,想着天明哥你好酒,就炸了……”小姑娘抖动着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衫,有些激动地拒绝着韦天明给钱的举动。忽然看见韦天明身后的萧轲,她拿起一条小鱼,递到萧轲的嘴边,笑道:“小弟弟,来尝一个。”

萧轲看了眼韦天明,得到他的点头后,说了声“谢谢”,张嘴咬上了那条还有些温热的鱼儿。入口酥脆,萧轲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以前也时常给他们父子炸这种小吃。他越吃越有味,不自觉的吧了下嘴。

看到萧轲吃鱼的表情,黝黑的小姑娘笑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她将炸鱼交给韦天明,又说了两句,便要离开。

“阿香,等一下。我要到城里一趟。他叫小轲,是我一个老朋友的侄子,刚到这里,还不熟。你有空帮我照看不?”韦天明将那个碎银放回衣兜,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那小姑娘道。

他救出萧轲后,便想着去继续打探书生的消息。只是昨夜广州城四处起火,他晓得是有人故意要跟覃家过不去,而且因为覃家有宝的消息四散,现今的广州城鱼龙混杂,他怕萧轲有失,便陪萧轲睡了一夜。但他也有些担忧书生,毕竟几天过去了,还没有书生的消息。思考再三,他才决定先将萧轲带回渔村,相信在这个民风淳朴、人际关系简单的渔村,萧轲的安全应该无碍。他只是有些担心萧轲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不适应,所以才陪萧轲聊了这么久。原本打算待会去麻烦那房东帮忙照看一二的,没想到他家闺女来了。虽说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看起来有些瘦弱,但他知道穷人家的儿女早当家,将萧轲交给她,他还是很放心的。

阿香闻声,点头咧嘴笑道:“冇问题!这两天都有空。嘿嘿,就是不知道这个害羞的小弟弟愿不愿意跟我玩。”

萧轲听罢,小脸蛋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韦天明蹲下来,将炸鱼交给萧轲,低声道:“小轲,你跟这个小姐姐玩着,我去找一下你文伯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在与萧轲的对话中,知道了书生隐藏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实,所以他也没有跟萧轲说书生为救他而受伤的事,只是宽慰萧轲,书生碰到坏人走散了。

看着韦天明渐去渐远的身影,萧轲有些不舍,也有些期待。他是想早日见到他的文伯伯,但也越来越喜欢和这个韦叔叔在一起,心中还想着要是以后能和文伯伯、韦叔叔一起生活,那就更好了。心下还不忘嘀咕着:“嗯,他们都是酒鬼,估计在一起会天天喝酒。”

直到看不到韦天明,萧轲才和阿香回了小屋。两人就着炸鱼,聊起来天,不一会儿萧轲心中的那丝沉闷就被阿香的活泼开朗带走了。接着,他便跟在阿香后面到村中游荡去了。

广州城内的一家小茶楼里,韦天明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心中盘算着。方才他到城中各处走了一番,也乔装进了覃家,一无所获。覃家昨晚虽损失了不少钱财,但除了防卫又上升一个级别外,并无其他行动,覃老四的丧礼还在举办着。不过他也并不指望这般轻易就查出书生的行踪,心想看来晚上还得再入一次覃家。

看了下天色,韦天明知道出来也有些时辰了。虽然知道萧轲跟着阿香那丫头,不会饿着,但也怕那孩子会有些不适应。结了账款,正准备出门,忽的迎面走进一个清丽的中年妇人。那人身后跟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六七岁模样,两人均是一身湖水绿色的衣衫。看到那两人的衣衫,尤其是她们胸前绣着的白莲花,韦天明眼中的讶色一闪而过,脚下却没有停留。

武林中人都知道,绿衣白莲,是莲花宫的标志。而天鹰堡与莲花宫素来不对付,虽还不至水火不容、仇深似海,但这些年下来,双方也斗了大小数十场。原因自是天鹰堡那位喜欢浪迹天涯的大宗师和莲花宫那个脾气怪异的老祖宗有嫌隙,具体原因不详。江湖传闻最多的是他们因爱生恨,只是那两人都是武林中绝顶的存在,兼且天鹰堡和莲花宫在江湖中势大力强,一般人倒也不敢嚼舌根,可谣言总也止不住。但怪异的是,不论江湖怎么传,两派的后辈如何的不对付,那两位一直没有出面澄清或者辟谣,更是对门人子弟的相争相斗不管不顾。不过好在双方流血不少,但还没损伤过人命,大规模的血拼更是没发生过。

韦天明曾经也和一位莲花宫的弟子对过招,但之后也没和他们有过纠纷。只是因为家族的关系,对莲花宫的人忽然出现在这里,感到一些诧异,但也没想过要如何。可他不想惹麻烦,并不代表麻烦不找他。

当韦天明踏过门槛时,那位妇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天鹰堡那逃婚的小子,留步。”他身子一震,知道这个一眼认出自己的妇人,在莲花宫的地位肯定不简单。他知道此时不是假装听不见,或者假装对方认错人就能了事的,知道对方揭穿自己的身份,定有其目的。心中戒备着,转过身,对那妇人行了礼,微笑道:“前辈好。”

那妇人用冷峻的眼光将韦天明从上到下扫了遍,淡淡说道:“嗯,也算一表人才。”

她身旁的小女孩也瞪着大眼睛看着韦天明,搞得韦天明感觉自己像肉铺里的五花肉那般。

韦天明做出一个微羞的表情,谦虚道:“谢谢前辈的夸奖。”他伸手比划了几下,继续说道:“这家茶楼的茶点还是不错的,前辈可以好好品尝。哎,晚辈还有些事要忙,就先告辞了。”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去。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