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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之间发散着色调大致相同的灯光,为底下的人们照清道路,由三两个无人机组成的巡逻队正不知疲倦的巡视着负责的区域,行人则是三三两两的在街上散步,或者坐在路边的花坛发呆。
“费尔,我刚刚接到通知,再过几天就要启航了。” 循着声音看去,是李娜,今晚她竟然穿了一件连衣裙,而不是那件老旧的和他的帽子都能相互称兄道弟的白大褂。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费尔身旁,看着热闹的街道。当相当一部分的人都聚集在同一片区域,平日里的冷清似乎已经成为了过去。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那些东西。”费尔嗅到李娜身上似乎喷了香水,身体悄悄往旁边挪了一些,空出些他认为安全的距离。那段阴暗的地下室时光,即使是他这种见多识广的,也被这个疯子整出些阴影了。
李娜推了推那副金丝眼镜,低头思考了一会后说道:“虽然目前毫无进展,但是只要给我时间,我相信我一定能成功。所以你要帮我把那些东西带上飞船。”
“啊?您在做梦吗?”费尔摊开双手,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她又不是不知道,上船都要检查登记,总不能和别人说这是泡的某某大补方吧。
“没有。”李娜的声音平淡而坚定,她亮出了左右手腕上戴的手环,两个手环都是处于工作状态。“我可以利用身份以检查为由进入飞船,然后放上枫妹妹精准传送所需的信标,然后”
“不行!”费尔没有一丝犹豫,之前枫悲惨的遭遇就是因为使用能力被发现了才导致的,自从和那个怪人一起将她救出来后,费尔就不愿再让枫使用能力,更何况这里是大陆。是禁止任何力量过于庞大的大陆,甚至于说,当一个人的资金过多时,就会被制裁分配。就像之前被救的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戴上了禁锢脖环,被合理安置在一片区域里。“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吗?”
“我比你清楚,费尔先生,不要怀疑我。”李娜伸出双手,想去捧费尔的脸颊,但被后者避开了。所幸只能顺势垂下双手,认真看着眼前这个眼神躲闪的男人,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那亲爱的费尔先生,你,有什么方法吗?若是不想出来个折中的方法,我也许会冒险哦。到时候,就是我们为伟大的计划献上微不足道的性命了呢。”
虽然语气是那么的温柔随意,但却让听者觉得后背发凉,费尔眉毛一挑,摸着下巴思索起来。他是真的相信李娜会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这点已经在地下室里见识过了。脑袋空白的费尔最终和李娜四目相对,他在李娜耳边小声说道:“你这个计划是主指定的对吧?”
李娜先是一愣,在短暂的思考后,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么既然是主的意志,那么把这些设备之类的直接以主的名义对吧?”
“那为什么还要我来负责进行实验,而不是主自己来呢?主的智慧见识不比我这个凡人高?”
久久无言,两人就这么注视着,直到开门声响起,是枫采购东西回来了。
“你还有几天时间,好好想想吧。”李娜甩给费尔一句话,然后就笑着来到枫身边,帮她拿东西,嘴中说着什么话。
费尔继续趴回阳台的护栏上,望着对面楼下的那家热闹的饭店出神,难不成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恍惚之间,一个和他一样喜欢戴着复古帽子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他顶着一顶黑的发亮的礼帽,一身黑色的大衣将他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之中,高高的领子加上帽檐叫人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那个反叛者,到现在也没摸清楚他究竟想干嘛,而且这个家伙总是神神秘秘的
几番思索之下,费尔还是决定出门去那家古典酒吧去碰碰运气,在步行几分钟后,走入一条宁静的街道。这里的店铺都是比较复古老旧的,只有一小部分人对这里感兴趣,怀旧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费尔感慨着,一个侧身走进了那家酒馆,好巧不巧,一进门就看见他在吧台享受着美酒。
“哦?!稀客啊!来,给他也调一杯日暮。”反叛者出人意料的热情,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急需找一个人陪伴聊天的模样,立马将身边的椅子拉开。“坐!”
费尔默默坐下,心中想着该怎么去讲述他的想法,他接过那杯刚调好的酒,丝丝冰润自指尖传来,倒是令他心静了不少。
“怎么了?你小女友在我聪明绝顶的计划中受伤了吗?”反叛者倒是先开口了,他摇晃着酒杯,一脸看戏的表情注视着低着头的费尔。“总不会是一个人来到这种地方喝闷酒吧?”
“唉”费尔喝了一口,将此行的目的告予对方。
反叛者听完后,便仰头思考着,看着他双目之间的眼眸不停移动,费尔就知道他一定在想着什么邪恶至极的计划。等待许久,他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趴在费尔耳边悄悄将计划说出。
费尔先是眉头紧锁,随后舒缓开了,紧接着就是带着疑问,最后归于平静。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和反叛者出门的时候,将口袋里的什么东西塞进他的手中。在进行最后的目光交流后,两人便各自回头离去
一开门,便看见昏暗的灯光下,枫斜靠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费尔这时才发现已经快25点了,这一聊二谈,时间一下就过去了。
“李”
“嘘。”
李娜对着费尔做出一个安静的动作,拉起他的手,将他带到她的房间中。
“费尔先生,去酒吧思考这么长时间,应该有能拿得出手的方案了吧?”李娜扶着费尔坐到床上,一脸笑吟吟的说着,一杯水递了上来。
“唔”喝了一口水,淡淡的甜味在口腔中回荡,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问李娜:“只要将那三个罐子带上飞船就好了对吧?”
“嗯哼,迫不得已的话,三个罐子就好了其实。”李娜乖巧的点头,认真的看着费尔,期待着他接下来说出的话。“你有想法了?”
“那就简单了,最晚明天,创源号必定会进行最后的检查测试。而我,将会以修理工的名义进入现场。”
“进场要检查的。”
“美丽的女士,你只需要给我,这个修理工一个故障,然后剩下的就放心交给我吧。船长室书架的隔间里,对吧。”
“嗯”李娜将信将疑,但还是交代了注意事项,并且用手环复制了费尔的信息。“我届时会在巡视创源号的时候,制造点故障给你的,希望你不要夸下海口。”
“希望你不要给我创造一个我解决不了的故障。”费尔的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一双异色的眼睛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般,这是为了枫而行动,所以我不会允许我失误。
目视费尔关上自己房门的钥匙,李娜像是卸去了重担般,瘫软躺在柔软的床上。那一天,她从废墟中将这个男人拽出来后,在与那双罕见的异色眼眸对视过后,在那一晚未知降临前他一起帮忙抢救科研数据后,李娜感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从自己心头冒出。她不明白,这是什么这种感觉和莫轻带给自己的疑惑,未知存在带来的迷茫一样,最终只会成为自己的睡前读物。
“希望他真的能完成吧,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主,请原谅我的无能。”李娜自言自语后,起身出门准备去洗漱后睡大觉,但无意间撞到了费尔和枫在阳台上紧靠在一起聊天,令她不由翻了个白眼。“阳台才是他的卧室吧?”随后进入卫生间,轻轻关上了门。
睡梦中,费尔翻了个身,他梦见了一片蔚蓝大海,梦见大海流淌在茫茫太空中,最终流入一扇漆黑的大门中。这扇门没有复杂的纹路,也没有奢华的装饰,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长方体。就像是家中最常见的门直接连带门框拆下来,然后丢到宇宙中的模样,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随意丢弃的垃圾般,一点都不起眼。
费尔也随着海水冲刷,离这扇门越来越近,现在也不过数十步的距离。越是靠近这扇门,就越能清晰的感受海水的温度,耳朵也愈发能听清这似乎是自己臆想之间所产出的迷惘之音,他的双目已经彻底的被这扇门所吸引。它是那么的普通,普通到甚至都难以将它记清,但在这横竖之间,似乎有着难以言喻的,类似艺术表达的,类似某种无法形容的相互联系的感觉。
那些海水无视门板的存在,视若无睹的缓缓流入其中,就在费尔即将来到那扇黑门前时,一阵天旋地转令他感到身体不稳,像是正在跌落。当他睁开眼睛的同时,自己的身体也轻微抽搐了一下。
入眼是熟悉的天花板,然后是紧紧抱着他的枫,屋外刺眼的光照射进来,刚好照在他的面门上。
费尔将枫小心的从自己身上挪开,轻手轻脚穿好衣服,来到客厅却发现李娜出乎意料的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是还在睡觉吗?”费尔洗漱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昨晚的梦境正在逐渐遗忘细节,他也没太在意,只是一个梦罢了。
明天就要开始行动了费尔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着,只要自己帮那个疯子完成这最后一个任务,只要创源号到达目的地,他就能和枫在新地方重新开始,过上幸福满足的小日子。“摆脱这一切令人苦恼无聊的事。”相比之前,费尔的想法明显变了不少,这句话也变成了他的最终目标。
“嗯?”就在费尔逛到边缘准备折返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那不是李娜吗?她趴在一个人造湖的围栏上,一动不动,像是在看风景。“她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有些不对劲”
费尔见四下无人,放轻脚步,悄悄靠近李娜。
“是为什么呢?”靠近后,能听见一些苦恼的碎碎念。她的头时而朝左时而朝右,未经打理绑束的头发随着她偶尔的摇摆而晃动,一缕缕叫不出名字的花香随着晃动而散发出来,围绕在她的身边,或是被清风吹到远处的同时逐渐消散。
“你在这干嘛?”费尔稍微再靠的近一点,然后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啊!”她的反应出奇的大,在转头确认后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则是一只手叉着腰,另外一只手挠着后脑勺,眼神飘忽的说道:“啊,我只是出来对自己进行那个,疏导,心理疏导。以防我得情绪病之类的什么的话说你在我后面多久了?”
“刚才闲逛的时候,偶然看到你了,所以我也没站多久。”费尔轻松的说着,他这才从李娜的脸颊上看到一抹淡到几乎不可见的红晕,或许是被吓到了吧
“哦我只是,担心明天。”李娜的双手合十,自然垂在身前,俏首微低,声音细腻温糯,与她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明天如果成功了,那么我的付出和努力,还有我失去的都不会白费。所以到时候分别前,你可以”说到这里,她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对我做,任何事情。”
“奇怪的女人”费尔双手插在腰间的口袋中愣愣站在原地,就这么目送李娜走出自己的视线,最终还是为自己默默点了根烟。“小把戏罢了,我又不是说明天啥事不管就这么跑路了,何必这样。”
一想到明天的计划,费尔就感到头疼和棘手,毕竟这里离主的距离非常近。对于阻碍计划的人,他相信主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抹杀,毕竟当初他和反叛者差一点就沉寂在黑暗冰冷的太空中,这一切都可能是因为影响了计划。
“只要演的真一点,或许”费尔来到了李娜刚才趴的位置,看着流动的人工湖出神。
既然都是计划的一部分,那么其实主也会默许我将那些东西带上飞船吧?费尔忽然想起来在李娜房间,她说的那些话。难得其实只有如何才能在普通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在流程不出纰漏的情况下,将这些东西带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