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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未曾停歇过,我和头顶翻涌的乌云似乎有着某种联系,无论我到哪,它们就会跟我到哪里。当然,这不是令我最苦恼的,我的身边横七八竖躺着几个人,他们也和乌云般死死纠缠着。我一手握着提灯,另一只手将我肚子上的刀拔出,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我了,但他们还是和以前一般,想尽办法杀掉我。
“你必须死!”
“你不能死!”
这是我唯一从这两派人口中得知的信息,无论我怎么询问,在他们即将开口时,就会因为各种巧合死去,并且我发现那些想要杀死我的人,每一个都不一样,但想要救我的人,始终都是一个人。
我的脑中已经有了模糊的想法,但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我很清楚,我确实该死,因为我相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同一个族群了。我无法死亡,即使他们用一些超出常理的武器将我撕的粉碎,我除了痛苦外,就只会很快的进行重组。
是雨!是那些雨!我从一开始的求他们杀了我,到了现在的麻木,我再也无法继续我的生活。时光荏苒,几年光阴流逝在不知觉间,无论我走到哪里,总有各种杀死我的意外,还有拼命救我的神秘人,我们虽然是一种永恒往复的循环状态,但对外界的影响是不可逆的,我不愿再遭受良心的谴责,我又回到了那个传闻中雨停了好久的坑洞平原。
当我再次回到这里,当数不清的坑洞散布在这片平原上,当这附近再无人烟,当这干涸的大地再次引来降雨,我知道,我又回到了开始。
一块不大的空地,我静静站在上面,我的左手边是一个坑洞,我的右手边也是一个坑洞。雨水落入其中,我听闻着水花溅起的声响,无缘之风灌入平原上的坑洞中,二者竟奏出空灵悲绝的乐曲。
打开手中的提灯高举过头顶,乳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我周围的一圈,我的前方,站着一个佝偻的人,低着头,看不清容貌。胸前的挂牌闪闪发亮,左手依旧半举,手掌半握着,但本应在他手中的提灯现在在我手上。我的身后则是那些想要杀死我的人,每一个,现在都出现在了这里,他们的容貌大多都已经扭曲变形的不成样子了。
我想明白了,在这一切一切的开始,在这片孤寂的平原上,这里,就是奇点。为什么我会这么清楚呢?你相信感知吗?我手中的提灯在无言的向我诉说着,驱使着我回到这里,当我再次站在旧日杰拉伊所站之地,像是掀开了一层透明的布,我知晓了早已知晓的一切。
我们都在无尽的循环之中变成了怪物,再也没有回去的可能,我先是询问那个神秘人。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右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我手中的提灯,我转身去看那些人,他们则是指向我。在那一群人眼中,我就是问题,只有我被清除了,这一切也就结束了。而在神秘人眼中,似乎是这个提灯,但这提灯本就是他带来的
当时的我,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将提灯捧在手中,观察着。那帮人在低沉的嘶吼着,从各种混杂的声音中,我细细咀嚼,抛弃我所熟知的语言认知,牙牙学语着,勉强从中听清两个音节——未来!而神秘人则是不断拍打着双手,发出略有节奏的声响,和那些混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狂风大作,坑洞也加入了合唱。提灯越来越明亮,将这两批人统统照亮,我看见那群人的身体依旧真实,反倒神秘人这边,若隐若现,像云雾般随时会消散于这天地间。
他们是那么的娴熟,像是已经排练或者进行了上百次,他们的每一声都是那么的熟悉,就像此时风刚好吹过我的面庞一般。但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反倒是我的胸口,开始疯狂蠕动着,像是考试中疯狂暗示着我正确答案的同桌。我此时的脑海中,似乎陷入了一种寂静之中,我不能继续思考,我只能意识到我仅有两个选项,丢掉提灯,或者我低头看向我的胸口,那块的衣服早已被撕裂,原本盘旋着的触手此时已经展开,在如一条条蛆虫般胡乱挣扎着,露出那个圆形的空隙。
当我的意识倾向于丢掉,那群人开始兴奋的欢呼,手舞足蹈,但他们却开始变得模糊,反观神秘人则是逐渐真实化。当我的意识倾向于将提灯上挂的圆球塞入胸口刚好的凹槽时,那群人开始痛苦,愤怒,他们嘶吼着想要将我撕碎,但却被神秘力量固定在原地。神秘人则是安静的点头,身体逐渐虚化
我身体上的触手愈发躁动不安,它们刺穿我的皮肤,疯狂拍打着我,发出啪叽的声音,我身上似乎粘着数以万计条挣扎的鱼,他们的鱼尾不断拍打在我毫无知觉的身体上。我知道我选择的时间不多了,但我还是犹豫不决,我的内心已经很清楚了。
无论是他,还是他们,都来自未来。但他们在阻止我,说明我现在的某种行为会毁了未来,但又有人想要帮助我,是在说明,未来的这个决定是错的吗?还是说,帮助我会让未来毁灭,阻止我其实才是救世吗?我不清楚,身处不同未来的人们也不清楚,他们无法交流和感知,这一点我想是我们唯一清楚的。
我只知道,无论怎么改变,时间是一直往前的,该发生的也会发生,两个未来的人们终究是掌握了穿梭时空,并且都尝试修改错误。但那样只会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平行世界,人们追求到的不过是众多结局中自己能接受的结局,但可悲的是,每个未来的人都不会满足于现在的结局,他们一直在尝试,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只会得到一个已知的,可视的结局。或许我已经死了很多次了,谁知道呢。
我的大脑开始深度思考,提灯中的光芒逐渐暗淡,双方都在逐渐消逝,提灯内的信息也逐渐被我熟知。
这盏提灯为神赐之眼,是源自神秘人所在的那个未来,那个未来中,我们变成了存放信仰的容器,在茫然不知觉中渡过一生,人类失去了所有的东西,只剩下价值,存储价值神秘人则是其中那个偶然觉醒了意识的人,他尝试反抗伟大的存在们,但是失败了。在他生命到的最终时刻,一个弱小的神祇帮助了他,将他送到穿梭机前,那是文明最终的凝聚,可惜还没有开始尝试,就迎来灭顶之灾。
后来,神秘人就穿梭到了这个节点,阻止我。他也确实成功了很多次,但他却一直在循环,每次成功后,他都会再次经历和他那个未来相似的未来。他又尝试帮助,但却发现总有神秘力量在阻止着他,他一次也没成功,每次都是我被离奇杀死,然后他继续经历,他都忘记自己循环了多久,也许是几千年,几万年
后来,他发现,这个提灯不仅仅是保护和维持他一直循环的东西,还是一盏灯塔,可以照出不可视存在或可视即将存在的未来,如果这个灯对着一根蜡烛照,那么它就会变得虚幻,是一副燃尽了的模样,除非你掐断他头上的火,这是可视的未来。就像之前在木屋中一般,那些本来看不见,但能被照出来的,是不可视但真实的未来,也就是说,那些杀我的人,他们来自我这条时间线的未来,所以我看不到他们,但能照到他们到的真实存在。至于神秘人能被照出来,是因为这个未来还存在着,有可能会有这种未来。
他就借此来行动,如果自己变得虚幻,甚至要消失,那么就代表自己成功避免了自己存在的未来,但他照不到另一未来时空的人,因为二者没有交集,只是两条不同的分支。所以这也是他打算将提灯想办法交给我的原因之一,我作为两个甚至更多分支上的唯一线,自然能看清所有相关的信息。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我的选择关乎未来的走向,但可悲的是,两个我目前已知的未来的人,都是阻止我。或许在他们看来,自身所处的未来就是最坏的,当有了这种类似后悔药的能力后,这一切的发生似乎早已注定。哪有什么源头,哪有什么节点,一切的一切,在奇点,在诞生想法时,似乎就已经注定,树叶终将落下,哪怕被风吹到遥远的不知处
伴随着提灯光芒逐渐减弱,我四周的声音也逐渐降低,我身上的肉开始一块块的朝下掉,触手缠绕在我的手上,脖间,骨架上。它们似乎我也许不该将我人类的情绪强加在它们身上,从旁观者来讲,它们癫狂着,无数细小的触手从一条条粗壮的触手中刺出,像一团风中凌乱的柳条般。我的血肉全部融化,从上到下,包括我握着提灯的双手,这些细小如发丝的上亿根触手在我骨架上缠绕爬附。我还能看见,我还剩一颗眼球坚强的挂在眼眶上,触手将其连接起来,我得以能主动观察身旁。
无论是神秘人还是那群扭曲的人,此时都很安静的站在原地,他们的下半身已经不可见了,仅剩下一抹模糊的影子。无论我是丢掉还是接收,都会令我陷入其中一个结局,然后被迫循环,虽然那时候我已经没有相关记忆了,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或许什么都不干,能开辟一个新的结局,我并不知道那个结局如何,但我相信,穿梭时空肯定会实现,而这种改变的迫切,也会再次上演
或许我能侥幸打破目前的循环?只要这两个未来消失,那么就会少两个结局,并且是不可逆的。我的双手此时已被触手填充,变得有力,我没有犹豫,在疯狂摆动的触手拥簇下,我用尽力气,将提灯中间的珠子捏碎!
咔嚓!
清脆的一声,珠子应声而裂,我的灵魂似乎也因此裂开,一股纯白色的能量从珠子中喷出,愈发激烈,最后竟演变成一股巨浪,一股朝每个方向掀起的巨浪。
轰隆隆!
刹那间,犹如天崩地裂,可怖的声响在这空旷的平原响起,像是时代的齿轮被强行扭转,扭转过程中,齿轮相互碰撞产生的震颤之音。我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刚修复的身躯被撕成一个个的粒子,我的意识反倒发出了相似的震颤之音。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先是看到了那个被各种未知存在统治的世界,我看到了人们在星球上哭喊着,伸手所指,心之所向,视之所及皆为宇宙,他们被一个外神圈养,再也无法逃离这引力囚牢。两种未来,我都感受到了一个神祇的存在,祂相比那些伟岸,是那么的渺小,孱弱。伴随着晦涩难懂的言灵,我仅能听出这是声音的一种,并且,我看到了一些让我难以描述的东西,我的言语,甚至人类的言语,全种族意志都无法完整想象或者记忆的东西,我甚至都不确认是否是我赋予这些存在意义,冠以‘东西’二字来帮助我认知,理解。
我的双目是那样的炙热,我的灵魂感受到了源自我眼中的光芒,我的耳边嘈杂鼓噪,在那仿佛源自古老,又仿佛存在我灵魂之中的神圣之音,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声音
“啊!”我仰头咆哮,以发泄这股无名的压抑和躁动,耳边的声音也愈发清晰宏大,当我的双目再次睁开,我看到了完整的平原,雨水不断落下,远处那一轮红日,正散发着最后的余晖,将天空上奇异的色彩。
我呼吸着,我脸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将我呼出去的热气挡回,并且有种沉闷的感觉。我低头查看,当我手中拿着的物品被我看清时,我的魂魄,似乎都要被惊散!
是那把贯彻我的人生,打开我的恐惧之门,让我精神失常的钥匙!那把约30cm的短刀,此刻,正被我握在手中,表面猩红的纹路似乎正在嘲笑着我!我摊开我的手,掌心刺眼的伤口令我感到发麻。我颤抖的伸手,果然在我的脸上,摸到了熟悉的纹路,那两颗被打磨过的尖牙,此刻却锋利无比,刺破了我的手指,刺穿我那不堪一击的神经,我的恐惧真真正正的具现化,我再也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抬起头,张开双臂举过头顶,是的,凡事都有代价!
我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却只喊出那令人作呕,似是恶鬼哭泣,又像是绝望呐喊,带着丝丝颤音,源自那耳边喧嚣不止的言灵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