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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声中,我在痛苦中醒来,眼角的泪珠也因为我眼睛睁开而滑落。通往真理的道路上是苦痛的,映宿中游离的情绪令我不间断的回忆起痛苦和悲伤,那些位于炽热光辉源头的存在以此为乐。抬起左手,小巧古朴的石板上有着三点红光,源于那只睁开的眼睛,或者说,裂开的伤口中。
映宿是现实的倒映,是现实的倒影,人们的一生至少会有一次进入其中的机会,而依托某些东西可以获得进去的钥匙。映宿是一个如同宇宙般扑朔迷离的存在,死者大多都会前往那里,生者则是依据自己的理性进入自己的倒影世界,从无数的回忆瞬息中感悟到什么。理论上来说,那里是一个由无数破碎层面交叠组合成的平面世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在映宿中的倒影,但也只能存在于其中。而尝试行走于其它区域无疑是危险的,除却时刻保持理智防止倒映到他人现实中外,如何不在意识无法分辨的世界中区分清自我方向,以及如何安全离开是非常重要的。
我对其所知甚少,目前我也仅停留于能安全探索那个神奇的世界,但这无疑会让我的精神状态更加不稳定。我第一次进入其中时,不甚陷入其中,一个人的痛苦思绪如烙印般映射入我的现实,成为我的一部分。我相信,那个人也会因此改变,做出不符合的行为。所以我很少会主动进入,大部分是被动的在梦中神游自己的映宿,回忆着过去的种种。我看着那三颗血红的瞳孔,里面分别是三个人相关的倒影,我也由此发现每个人的倒影都会因为认知和经历的增加而变化,但能从中获取到什么,还是一样的未知。映宿和梦境有着细微的区别,这导致很多无意间进入其中的人们因为没有意识到而在醒来后烟消云散,这一点会和梦境交织到人们从中获取到影响,从而映射入现实后消失,只剩下无意义的用作放松的梦境
我觉得那样挺好的,某些事情上愚钝便是福气,但我即使逃避了十几年,这在我们家族血脉上根深蒂固的诅咒终究还是缠上了我。这块石板来源于我们家族的过往云烟,昔日之事早已模糊不堪,我能做的就是延续祖辈们的意志,继续研究映宿。可笑的是,我甚至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所以我一直都在无目的的追寻,像个旅者般在变幻莫测的映宿中行走,爬行,扭曲直到大灭绝开始,它并非那种瞬息而至的,反倒像是仁慈,循序渐进,留给相关之人一些宝贵的时间。至少我这么认为的,大洪水将为数不多的的人们聚集在一个很小的区域内,这为我激活石板寻找合适之人提供了便利。他们的苦痛将被永远铭刻在上面,作为清醒剂,作为斩碎荆棘藤蔓的利刃,也作为剥开幻象退回身躯的引信。直到我失去我的生命,坠入无限的黑暗洞穴内,于面见我的祖辈们后
抹去眼中残余的泪水,我下床看着镜子中的我,枯瘦的脸上暗沉无比,脸颊处还有着粗大的毛孔和不断复发的痘痘,眼袋松弛黝黑,还有那张永远会张开一道缝的嘴巴。但我那半睁的双目之中,那股智慧的光愈加灿烂,我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有的只有理性和智慧。这便是代价吗?或许还不止于此。
花去一些时间打理我自己,我整理好行装,将那把堪称完美艺术品的短刀带上,还有那副鬼怪面具。我再次停留于镜子前,脸上的面具除却有夸张的面部表情外,还有着许多非人的外观,例如刺破嘴唇的尖牙,三颗瞳孔,满布尖刺的四耳等。配合上一身黑的行头,一顶黑色宽帽,或许我会在鬼怪节受到惊赞?当然,我今天并非是打算去参加那种无聊的节日,而是去拜访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人,墙外之水已经接近危险,每一次海浪拍打都会为墙内之人带来一场提心吊胆的大雨。若不抓紧时间,我们或许将死在序曲中,一个可以接近触碰映宿的种族也将在宇宙中沉溺。
虽说路途中也有愚蠢的凡人阻扰,但我还是很快的就面见到了他——星环创始人。他没有名字,或者说他未曾公开过他的名字,但他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的家族。
“杰胜,大驾寒舍有何指教啊?”简洁的办公室内仅有一桌二椅三书架,创始人悠闲的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捧着放在身上。他看上去对我的来意很清楚,但可能是因为这样说比较礼貌,所以选择了装傻。
“外界的情况我想你很清楚,你有何打算?”
我倒也不与其计较,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我听见背后房门上锁的声音,那洁白的百叶窗缓缓落下。我认为还没到切入来意的时候,此时说出可能会太过于生硬,倒不如与其聊一些理所当然,人尽皆知的事情。
“打算?我又不是神!我的手下是在建造和升级船只,到时候继续回归海上生活呗。我知道你想问的,然后呢?很遗憾,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们的科研进度又会受到打击。我想以后或许可以在平静流域建设水上城市,或许将我们现有的城市改造,加上一层穹顶。当然,如果你带来了新的出路,那么我也很欢迎的接纳。”
“那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并且你不觉得两个方法都会将我们限制住,无法再移动了吗?”
“生命总会找到适合生存的办法,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让我们存活下来,期待绝境中所被激发的潜力。”
“事情永远不会理想化,一切都是难以猜测的。万一失败了”
“那也就一瞬间的事情,对于宇宙来说微不足道,我们也努力过不是吗?”
“我有一个想法,你知道映宿吗?”
“我不涉足异术,所以我不好评价,但你我都知道那是无用功。”
“不,异术只是一种沟通的手段,映宿则是另一个世界,那里有着和世界法则完全相反的形态,也是诸神的居所。我们祖辈都与其打交道,所以记载中,映宿内有着一位神——维霍得。祂可以在任何时空以着任何形态存在,是掌管智慧知识的神,位于映宿中的某一处地方。从我们的角度来说,我们也拥有着相当高的智慧,所以这也是我们可以进入映宿之中漫游的原因之一,祂喜爱知识和智慧,即使是相比之下渺小无知的我们。令我们入梦,在我们无意识间抽取我们的智慧,或是观察着我们。在世代的影响下,我们的灵魂中有着祂的气息,我有一个猜测,或许我可以做场仪式让祂找上我。祂是中立之神,所以我们或许可以用祂最喜爱的东西进行交换,来让我们渡过,或者为我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听起来是会被那帮家伙找上门清理掉的话语,你是有十分的把握,还是说你已经绝望到不计一切,失去理智。”
“那帮自诩正义的杀人狂?哦,我的上帝,那间教堂就不该存在。他们的想法虽然没有错,但过于保守了,并且眼光短见,思维迟钝。我们已经没多少时间了,秒表转一圈便是一分机会的流逝,我们的未来也在逐渐缩短。当然,你可以否认我,认为我只是个神神叨叨的疯子,将我驱逐出门。你也可以试试这个早已知晓但不曾探究的领域,这对于我们族群来说,没有任何的坏处。”
我们谈论许久,在细节上相互交流着,最终,他点下了高贵的头颅。我位于门口静静等待,雨水哗啦落地,将我的裤管浸湿。天空上的乌云消失不见,但一同消失的还有光线,我们像是静止背对太阳般,唯有这灯管散发的光芒还能让我们感觉到一丝安稳。但我清楚,当那海水为胜利欢呼着,涌入此处,我们就如宇宙中忽然消失的星点般,迎来可怕的黑暗。
“给你,我们出发吧。”他的速度还挺快,拿着一个内存块朝我走来,他戴着一个灰蓝色的帽子,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他明明是那么的年轻。
“很佩服你的勇气,先生。”
“我只是担心你拿这个数据做什么谈话内容外的事情。”
“我们还有其他敌人吗?”
“像是拼图一样,你可以拿下来,但却不能忽视它,以及拿走之后的缺口”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终于是来到了我的房间。一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空荡荡的房间,还有地上的法阵,用各色粉尘交汇画成的。法阵在黑暗中散发着彩色光芒,即使不开灯也能照亮屋内,其中央还有着一个圈出来的空地。这便是我家全部的内容,大部分的空间都用于这个法阵了,我的床和一些东西都只能靠在边缘角落聚成一堆。
“维霍得也喜欢色彩,祂能嗅到颜色的‘气味’,这些是我找城中的香料大师研究出来的,各色研磨到极致的粉末组合在一起释放出祂感兴趣的‘味道’,这是第一步。然后就是一个引信坐标,由于我们现在还无法完全观测宇宙间的星体并尝试调整计算轨道,所以我选择这块石板,当然,代价是这块石板将不复存在。我们一族也失去了传承的机会。第三步就是我,由我操刀,切开我的身躯,打开一个豁口,让光涌入其中,就像是灯塔一样。至于先生你,可以坐在床上静静观看这场仪式。”
“听起来,像是邪教徒般如果出意外怎么办?”
“我若是不省人事,那你便代替我沟通,用全族的知识换时间。另外,我可不是那些邪恶之士,我们的理念不都是被承认的吗?都是为了族群,只不过我的手段要牺牲很多东西罢了。”
我不再说话,走到阵法中央盘腿坐下。屋内安静的可怕,我只能听见我那不太稳定的呼吸声,我将内存块放到一旁,石板则是被双手捧着。清醒着进入映宿是危险的,因为过于繁杂活跃的思维会令我容易失去注意力,或者被其它危险存在发现。我双手紧握着石板,凝视着那双似乎都要活过来的眼睛,那三颗瞳孔开始缓慢旋转起来。很快,在我视线一阵模糊后,三个瞳孔重合为一个,那个瞳孔逐渐放大,占据着我的视野。我的思绪低沉到极点,被一股自主产生的吸力引入其中。
我的心跳如同雷鸣,血液如一条湍急的河流轰鸣流淌在我的血管中,麻痹感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我睁大着双眼,视野内却不是房间,而是一片无尽的银色平原,无数随意排列的池塘若隐若现着与这片坚硬的大地交叠分离着。我看到了远处的高山,那峰间盘绕着的巨大躯体。我看见了天上的一轮圆月,它一直在靠近变大,一个女性的人影像是月亮上的倒影般显形。我看到天地扭转,视线所及之处皆时银色的湖面,我静立在坚硬但又柔软波动的湖面上,感受着周围,内心不断呼唤着祂的名字。
终于,我“睁开”双眼,视域又回到了房间内,石板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起悬浮在空中,这看上去就像是变魔术一般。我拔出背后的短刀,它那锋利的刀光不禁令我咽下一些唾液,我感到我急促的呼吸。谁不怕啊,这种东西,即使我研习多年,但也只是停留在理论阶段。想想我的父亲,想想在即的危机,想想那些绝望的族人终于,我积攒够了勇气,反着将短刀刺入我的腹部!瞬间,我的耳边一阵嗡鸣,瞪大着双眼,剧烈的痛楚令我浑身痉挛,我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我那尚还清醒的神志指挥着我的双手,向上方抽拉着短刀,在我身上划开一道深痕。我余光看到惨白面容的他,他正搓着双手,有些不知所措。
咔嚓!
石板在空中化作齑粉散落一地,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压力降临,那把刀被力量控制着抽出,一个从腹部到胸膛的伤口出现。我的大脑却感知不到疼痛,我双目如炬,灵魂轻颤着,与那股力量交流着。我们无需发声,我们都能相互理解其意思,我看到了一片璀璨的星海,我身处其中!我诚恳低微的诉说着我的请愿,我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但紧接着是还不够的意志。还不够我的视线内,一片星空像是被抹去一般,照映出房间内的景象,画面锁定着创始人。
“创始人傀儡,替代品,开启之匙创造,相等”我的眼前再次出现那位少女,这次是面庞,她站在高墙之上,双目之中是痛苦的泪水。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这股庞大的意志将我笼罩,我花去一些时间才彻底理清楚其中的含义,借助祂的气息,我在混沌迷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前,让我看到了未来匆匆一瞥——洁白的裙子上浸染刺目的血色,纤细的双手紧握着那把熟悉的短刀,鲜血自刀尖甩出一道优美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