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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逐渐凝固,多了些尴尬与沉默,魏辛年仍在故作镇定,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像沸腾的开水一样,扑腾腾的。
杜若师姐也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像一头受惊的小鹿迷失在丛林中,急切地想要寻找天黑前回家的路。
良久,杜若师姐才说话,“师弟,我要嫁人了,过不了多久就要下山了。”
魏辛年好像对这一切早有预感,忍着颤抖的声线问道:“真的吗?那师姐以后还上山吗?”
“应该不会了,毕竟这次下山,我就退出瑶池宫了。”杜若师姐知道他会难过,但修仙在世人眼中,不过是可望不可及的繁华一梦。
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
大部分人资质都只是平庸罢了,没有机缘巧合,终究是证道路上的渺尘。
魏辛年沉默,心情从刚开始的慌张转变成了凄凉,师姐就要走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次宗门小比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些他都经历过,而且不只一次。生命中会遇见过很多人,大多数只是留下身影和隐痛,不去回想尚可安宁,可若回想起来,过往的回忆便化作暴雪熔岩,让心底渗出寒冷与炙热,最后化作一股莫名的心酸。
那个时候的眼泪会不自觉地涌出来,你想见的人,在人生中见了最后一面,永远留在了记忆中那个欢笑的昨天,而时光却又如此短暂,近的连看一眼都做不到。
魏辛年知道,她离开了,他和师姐以后就只是路人了,甚至魏辛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只愿师姐此程一路安好。”
魏辛年淡淡地说,把忧郁和伤感都藏着起来,风轻云淡中,大有一幅超然的意境。
杜若师姐也觉得失言,其实她大可以默不作声地离开,从此一去不回地消失在人海,不会再去相逢,也不会再去找到,这样的话也许会在离别时少去困扰和留恋。
但她又觉得有些话是非说不可的,道别不是简单的消失,而是忍着悲痛面带微笑着说着再见,谈着山高路远,最后批判一声闹剧般的人间。而且这些最好是当面说清。
但此时却和她原本想的不同,没有那么多的深刻与挂怀,反而是简单的阳新池畔,阳光与翻滚的水花争艳,一片睡莲斜卧,半片白云悠然。
魏辛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拿起了那绣花针,听着师姐的指点,目光坚定,在帕子上留下缠绕无解的丝线,繁复落笔,繁华图案。
等到月色满天,星光清明,鸟雀回山不再啼鸣,白日的喧嚣和浮华全都散尽的时候,入迷的魏辛年手中最后一笔落下。
整个绣帕上,鸳鸯成对结行,牡丹天香自艳,月色染在其上,回过神来的魏辛年却发现师姐已经离开了。
月色长廊中,池畔只留下一抹书香,雪白的信纸上只写了两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明月可照,无心可猜。”
魏辛年看着熟悉的字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到,就像这晚的风声淡淡,草木垂青,一切都在最合适的时候,自然地发生。
魏辛年离去,阳新池无人,玉树花自落,辗转入洪溪。
绣帕被魏辛年揣在怀中,打了一盆温水,用手试了一下,温度刚好。
明心阁上,白然儿单手扶额沉思。敲门声传来,她心中多了一丝疑惑,推门而入的魏辛年正端着水盆向她走来。
白然儿只觉得羞怯,但却没法拒绝。魏辛年弯下身子,帮师尊解开绣鞋罗袜。
平日里不苟言笑,面如冰霜的师尊,此时判若两人。完全不复之前的高冷模样。
魏辛年一边动作,一边问着,“师尊,什么是道侣啊?”
白然儿微微一惊,“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打听打听”
“你啊,平日里要将功夫放在正途上,不要迷恋红尘,道侣啊,类似于凡间的夫妻”
魏辛年应着,但还是有些许不解,手上的动作更加用力了起来。
“你轻点。”白然儿叫了一声,原本就羞怯的她现在很想离开。
但魏辛年又怎能让师尊轻易离开呢?好不容易见到如此娇媚的师尊,他还想接着问呢。
不过白然儿却不好意思回答了,她看着低头擦洗的魏辛年,突然觉得自己的徒儿长大了。
面目轮廓也越来越像金格物,分明是他的影子,不过性子却是懦弱得多,没有凶悍过人,杀伐决断的感觉。
内心有点亏欠的白然儿只好任着魏辛年,一会之后,魏辛年把水倒掉。
辉光的月照在人脸上,侧面望去像一层洁白的滤镜,是平日里不可多见的美景。
魏辛年看着师尊,心里想的是和师尊结为道侣,但师尊好像没有这个想法,所以他想赌一把,如果可以的话。
从怀中拿出那块丝帕,白然儿诧异道“这是什么?”,顺便接过来,入手丝滑,图案精巧绝伦。
“这是年儿做的吗?真好啊,绣工都快赶上我了。”
她这次没有自称为师,两人陌生的距离感像雪花融化了一样。
“这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我想将它做成肚兜,代我守护你”。
魏辛年深情地说,含情脉脉的双眼中流露着迷恋,左右难全,视线交集之处,白然儿慌乱起来,连忙拉开距离。
“不可以,我是你的师尊,怎么能这样?”
魏辛年说:“为什么不可以呢?我就是想要追求我喜欢的,难道这也不行吗?”
“可是,”白然儿欲说还休,内心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喜欢吗?也不是不喜欢,但她只想将关系维持在安全的距离内。
“还是修行重要,这些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说。”
白然儿摇头,有些苦恼,平日里好好的,今日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
“师尊,别骗我了,我今晚就想要一个答案。”
“可是我不喜欢你,我喜欢上了其他人,但那个人是你,也不是你,所以问题无效。”
白然儿只好这样说,因为其他的说辞太空洞和空白了,倒不如点明地好。
问题无效吗?魏辛年觉得自己可能是自作多情了,最后只留下一句话。
“明天,要么我们结为道侣,要么就放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