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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顶山的山势不算陡峭,至少与青庐山没得比,甚至特意修建的蜿蜒盘旋的山道减缓了山势的陡峭,骑马亦可走到山顶。半山腰处有一座寺庙,香火不算鼎盛,但也可见香客前往参拜礼佛。
祢或选择步行上山,上到山顶,眼前视野豁然开阔起来,人气也变得繁茂起来。
入目所及尽是装扮各异的的江湖中人,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类人,一类是卖家,一类是买家。大多数卖家相当的不拘小节,找块空地扯块布往地上一铺,把要交易的东西罗列出来,自个或蹲着或站着或躺着,祢或甚至还看见有人坐在从树干延伸出来的枝干上。买家就是那些在各个小摊子之间到处晃悠的人。
然后祢或也加入了他们,成为了在各个摊子之间晃悠的人中的一员。
祢或转悠了差不多大半圈,发现平顶山上这个临时的小型交易坊市物件还是挺齐全的,行走江湖所需要的装备基本上都可以交易。
临阵对敌的武器,治伤救命的药物,保命的护身甲、护心镜以及炼制药物、武器的基础材料都可以见到,但大多品质效用算不得上乘,祢或见惯了好东西,自然不会看得上。
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好东西的,祢或在将将路过一个小摊子时,不经意间一瞥,然后停住脚步,蹲了下来,问:“老板,这东西怎么卖?”
她身前的小摊子就是一个一人长宽的木箱子,里面摆放的货物很杂,贴着标签的瓶瓶罐罐东倒西歪的放着,飞针、飞镖之类的小型暗器东一把西一件的,还有不知名的矿石散落在角落里,药草类倒是特意用了小盒子保管,里面有一根有些年份的人参,数量较少。总之,整体给人的感觉很乱。
摊主是个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小伙子,眼睛上盖了一片宽大的树叶,正躺在地上睡大觉。他所在的位置是一个角落,偶有人路过,但看一眼就走了,看起来生意不咋好。
听到有人说话,摊主一骨碌爬了起来,热情满满,笑得露出了一口小白牙,“随便看看,喜欢什么尽可以挑,给你打八折。”
祢或……,好嘛,一上来就给打八折,这摊主的生意确实不怎么好啊。
“这是什么?”祢或从一堆黑漆漆散碎的矿石中挑出了三片成人指甲盖大小的晶片。
说是晶片其实不确切,因为它也不是晶石的薄片,边缘是圆润的弧线,捏在两指间有些微的弹性,像是鱼的鳞片。整体呈现晶莹剔透的绛红,很漂亮,反射着血红透彻的光。
“嗯?”东西只有三片,摊主伸个头看着摊在祢或手掌心里的片状物,他第一眼瞧见的是手,想的是这人的手好白很好看,他愣了一下,随后才仔细瞧祢或手里的东西。
“唔,这个嘛……”摊主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估计一时也没想起来这是个啥东西。
祢或很有耐心,看着他从皱眉到抓耳挠腮,最后好似灵光一闪,以拳击掌道:“我想起来了,这是绛罗鱼脱落的鳞片,好像还有一个名字叫绛罗红。好看是好看,可没有什么大的用处,那些官家夫人小姐们倒是会用来做装饰品。我这也只有三片,兄台若是喜欢,我给你打对折,算你三十两银子吧。”
说着没啥用的东西,打了对折还要三十两银子,换做别人都要觉得这个摊主是不是在讹人了。
但祢或知道其实不是。
“没啥用”指的是对江湖中人没有用,习武之人并不看重物品的装饰价值,难道在剑上别个好看的剑穗能让剑更锋利、更容易刺穿敌人的护甲躯体么。
这鳞片好看是好看,但对于江湖人来说没有确实有用的价值,大多数武人不会花三十两银子买这么个东西。可对于那些喜欢漂亮事物的官家夫人小姐来说,这鳞片还真就值这个价。
摊主开出的这个价已经很优惠了,再还价就不合适了。祢或有些犹豫,别看她之前在青庐山一掷万金豪爽的不得了,这会儿实际上已经快一穷二白了,更别说她还要为地宝大会预留一些钱出来。
祢或最后还是把这三片鱼鳞买了下来,不是因为她需要,是因为她曾经听姬予提过一嘴。一般人不清楚,可是姬予却说了,绛罗红可不只是有装饰作用的。
买卖成交后,摊主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把三十两银子妥帖地放进去,然后开始收拾东西,显然是要准备走人的。
祢或看着他的动作,一时无言。
摊主也察觉到他的客人在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天没什么生意,你是我第一个客人也是最后一个客人,要不是你来光顾,我估计啥的卖不出去。这三十两足够我好几天的酒钱了。”
他说着利落地把东西打包好,走的比祢或还要快。
祢或看着他离开,瞧见了他别在腰间的酒葫芦,心想怪不得总是闻到一股酒味。她也没有在平顶山久留,全部逛完一圈之后再没有所获便下山了。
竟陵府城,武督程府。
“大哥,你从畅园回来了。”外出巡逻的小程大人意外于书房出现了他兄长的身影,挑着眉问了一句。
“听人说你昨日当众把赵家的四公子训斥了一遍?”宽大的书桌后稳稳坐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闻言并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赵家派人向你告状了?”小程大人语气极其不屑,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最后道,“赵家子孙也不过是这种货色,我是愈发瞧不起了。”
那出自赵家的武督真的是因为一时气愤才对他说出“怕了恶馗钟”的话来么?当然不是,这些大族出身的公子哥肚子里弯弯绕绕客多着呢,昨日赵家的武督无非是想要激怒他与恶馗钟对上,一旦交起手来,胜负暂且不说,事情必然会闹大。
正如昨日他训斥赵家武督所言,他们没有拿人的明确理由,更何况对方是恶馗钟,此人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小,更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拿捏的人,就是他对上恶馗钟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将人拿下。更为重要的是眼下时局特殊,一大批江湖中人因为地宝大会聚集在竟陵,若因此事引得这些江湖人与武督的对立,绝对不是朝廷愿意看到的。
这个责任必须要有人承担,到时朝廷第一个要处置的人就是他,甚至连他的兄长也会受到牵连,恰好如了赵家的意。
可算计太过浅薄就会低劣到让人觉得可笑,一个激将法而已,那赵家蠢货真当谁都跟他一样愚蠢,所以他才冷笑。
小程大人能一眼看破的事情,他的亲兄长程都统不会看不穿。所以程秩并未再就此事说什么,说起了小程大人进门问他的事情,“今日我已拜见过长裕殿下,你本该与我同去。”
长裕公主巡幸竟陵,鸾驾抵达之日,他们兄弟二人就该如同周知府等竟陵官员般迎驾拜见。只是因为恰好那段时日他们兄弟因公外出办差,不在竟陵城,也就无从谈迎驾拜见之事。
可眼下差事已毕,他们二人也回了府城,按照规矩都应该往畅园拜见,免得留下让人攻讦的理由。所以程秩押解犯人入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畅园拜见。
“你本该与我同去。”程秩藏在阴影下的面容显露出来,与小程大人有七分相似。他语气平淡,仿若只是在陈述事实。
但小程大人知道自己兄长的不满,他也不找借口,直言说自己不想去,“不过一深宫养出来的公主,有大哥你去,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言语间对长裕公主并无多少尊敬之意。
“程序,莫忘了你的身份。”程秩拧眉显出不赞同之色,斥道,“你近来行事真是愈发肆意妄为了。”
不知道是指赵家的事还是不去拜见长裕公主的事,或者是两者都有。
程序知道他兄长对他已是不满不敢反驳,妥协道:“大哥你也别训我了,我这就去畅园拜见我们的公主殿下。”
程序说去就去,当即奔往畅园。
半个时辰后,云岫将人送出畅园大门后回来复命,“主子,程都知已离开。”
花厅里,侍女奉茶,姜清慕端盏饮了一口,悠悠道:“素闻程氏兄弟一门双杰,今日两人一前一后到这畅园来,与这传闻倒是有不少贴合之处。”
“程氏兄弟出身黎庶,父母早丧,程秩为兄长,辛苦拉扯幼弟成人。早年程秩沦落草莽,却有一番奇遇,习得上乘武学,后经人引荐成为武督,屡立奇功,如今已是竟陵武督府都统之一。程序与其兄一脉相承,天赋更甚于其兄,南方之地可与之比肩者不过一掌之数。”
这样的人注定是高傲的,正如昨日出自赵家的那武督被训斥得话都说不出。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程秩出现在畅园而未见程序时,姜清慕就知道程序这人对她这位白玉京来的公主的态度大概是轻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