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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池愣了愣，有些不确信自己的耳朵。
方才……他说了什么？
她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可是就在这顷刻之间，周遭的狂风已然渐渐平息，眼前的景色明了起来。
她虚眯了眯眼，一时之间仍旧没能适应好眼前的光线变幻，更何况她从时空缝隙中再次出现时，脚下空空荡荡。
好在胤玄已经提前将她揽住，没让她沾染上脚下的半点水气。
池池才来得及惊呼半声，就已经彻底站稳了身形，虽然她全然没有灵力，想要保持滞空只能全然依赖于胤玄揽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上。
池池侧过脑袋，向身旁之人看去。
若非第一次见他是在地道之中那般令人哭笑不得的情景，想必自己也会如其他人那般，将他视若神明吧。
他静静立于无穷碧海之上，面色冷峻，脚下是波涛汹涌的万顷浪潮，令世人皆是闻风丧胆的生灵禁地，但是他神色不改丝毫，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泰然，宛如他生来便无惧于天下间任何事物一般，淡然如天神。
但是他这般的人物，方才说，他会着急。
池池心里忍不住生出自己都难以揣摩明白的复杂情绪，在他身侧，仰起头，再一次对他细细看去。
甚至于先前旁人对他的描述，也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每一次他在人前露面，便没有人不对他表示发自内心的尊崇。而他的实力，他的为人，也当得起众人的那般敬仰。
可是这种人，怎么会偏偏是这本书里最大的反派呢？
他这样淡然又正直的人，到底在书里经历了什么，让他成为秦枭的死敌？
池池脑袋里乱糟糟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东拉西扯地想了些什么，只是心里越想越是懊恼，为什么先前没有把这本小说看完，以至于现在对后面的剧情完全摸不着头脑。
池池想来想去，觉得会令他生出变故的，只有那个听许多人都强调过的——
剪鳞。
是了。之前那个唐胖子也说过，胤玄虽然身份尊贵，但是若想要真正执掌六方阁，必须先行剪鳞之礼。而这个仪式，会令他的身体发生莫大的变化。
看着他俊雅到挑不出半点错处的侧脸，池池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剪鳞是什么？”
她不是一个喜欢藏着心事的人，更何况也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不该问的，就当着他的面，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他贯来平静自若的面容，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倏然一动，像是被触及到了什么极为隐秘的领域，他眉心蹙起，心中不安。
“你怎么会忽然问这个？”
少女的脸上是世间难有的纯真神色，她双瞳澄澈，便如雪山上最晶莹透亮的霜花一般，望向她的双眼时，令人心里莫名宁静，甚至忍不住再多看上几眼，沉溺其中。
在他询问出声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对她的回答有了许多种预期，因为这个问题，从来不乏人对他询问，他也从不曾对此多加遮掩。
只是没想到猝然问及的人是她时，竟然令他有一时的无措，不知究竟该如何作答。
池池个子不高，与他对话时自然得一直仰着脑袋。她两只秀丽的眉毛紧紧皱起，十分诚实地回答他：“因为‘剪鳞’这两个字，听起来就很痛啊。”
虽然不知道这样做到底了为了什么，又有什么作用，但是对一只龙来说，剪掉鳞片这样的行为，听起来就跟酷刑似的，令人忍不住心里发疼。
而且为什么听起来明明执掌六方阁这种分明是当大官的好事，还得先让人在身上划上一刀，痛上一痛呢？
胤玄断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眼中方才片刻之间流转而过的无措和紧张，又变得松懈下来，忽然意识到在这一刻，他周边的世界不再是往常那些需要他虚与委蛇之人。
他甚至没能忍住，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不疼的。放心吧。”
这小姑娘明明自己身量纤纤，还旧疾缠身，性命危急，此时此刻竟然想到的是，他会不会痛。
胤玄嘴角微动，心底忽然涌起一种莫大的底气，他眺目看向无尽的碧海，柔声道：“只是将龙族身上最脆弱的那枚鳞片去掉而已。代表着从此之后，没有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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