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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先去看看,真看出了哪里不对,我再和周书记聊聊。”陈松低声说着,对着周婉言摇了一下头,示意她说话轻声。
周婉言也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她看了一眼走在不远处的那个港商,转过来对着陈松说道:“你有没有把握,为了这次的招商引资,我爸可是付出了不少,要是真的出了问题,恐怕……”
“这还不好说。”陈松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
“走,待会你就好好观察下他,我先和我爸通个气。”周婉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
陈松看着她很快恢复过来,不由赞叹,不愧是大家闺秀,这个心理承受能力也没得说。
周婉言带着陈松跟上了周书记他们,然后带着他上了一辆大巴车,陈松看到,周婉言微笑着对着大卫先生说了几句,就把周书记拉到了一边说了几句。
那周书记明显面色一变,旋即深深的朝着陈松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面色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不露痕迹的回到车上,招呼着大卫,似乎刚才周婉言就没有和他说过什么一样。
陈松看着周书记的表情,心生佩服。
毕竟现在还没确定这个大卫先生是不是真的假冒港商,留个心眼是没错的,但是人家周书记的表情管理是做的非常好,一点没让大卫先生看出什么不同。
省委招商局的人把吃午饭的地点定在了附近最好的一家酒店,而且订了其中最雅致的三潭印月间,包间里面布置得淡雅脱俗,透着一丝清新绿意,让人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一股清爽,非常适合交流谈事情。
不愧是常年干招商引资出来的专业人士,精通这些商务活动所需要的场所,对这次中午宴会的环境氛围选择的恰到好处,找不到一点批评的地方。
陈松暗自点头,他虽然只是过来蹭个饭,也不得不感叹下人家对招商服务的专业。
难怪说专业的事情还得交给专业人士去处置,这样才能确保效果最佳。
以后等他的后续商业计划展开,商务部还得找一个靠谱的人才行,机关单位的招商局公务员倒是不错的人选。
车开了二十分钟,到了市中心。
下了车,到了酒店门口,大家在门厅处略微寒暄,周书记和招商处的领导就热情地招呼着大卫一起上楼。
“你先陪着大卫先生去包间里,我马上过来。”周书记嘱咐了一下招商处的头头:“记得,要让人家大卫先生宾至如归。”
“是,周书记,保证完成任务。”招商处的头头也是身经百战的,大大小小的富商也见了不少,只是这次是港商,而且投资规模比较大,这才引动了周书记出马。
领导交代的任务,肯定得加倍努力完成。
这位招商处的头头立刻热情的请大卫先生进了包间。
周书记等到最后,看着陈松,拉着他走到了角落一边。
“你和婉言说的话,有几分把握?”周书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递了一根给陈松,陈松拒绝了。
周书记也不在意,他的表情很严肃,点燃一根烟后,猛地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烟圈,他盯着陈松的眼睛,生怕陈松再说出些更惊人的推断。
周书记其实是不太愿意相信陈松的判断的,毕竟依照陈松所说,他也就是本省乡下的农民,长这么大也没出过省,怎么可能分辨得出粤语的真假,甚至还听出了客家话的感觉。
这要是一个南方特区那边来的人,周书记说不定会更信几分。
更何况,这次这位大卫先生带来的投资规模的确超越以往,足足两个亿的投资额,可以让他的履历添上厚厚一笔。反之,若是这人是假冒所谓的港商,到时候和政府签了合同,付了一大堆优厚的条件,人家再用这个合同去银行贷款,岂不是会损失几千万。
万一他真是假的,这后续事情发酵,坚持引进这个投资落地的他,恐怕就是被追责的对象,哪怕他身后背景再强大,出了这么大的差错,那以后也只能到清闲位置养老了。
他怎么会甘心,正值壮年的省里一把手,有大好的政治前途。
周书记知道,这件事由不得马虎。
“我能确定的是,他的粤语的确不标准。”陈松倒是没有说其他的,只是说粤语问题。
“你怎么知道人家粤语不对,咱们这离粤州可不近,你懂粤语?”周书记疑惑的问陈松。
“那倒没有,村里曾经有个老知青,自己做了一台矿石收音机,可以收到粤州那边的频道,我经常去听,所以也会说一点。”
陈松扯了个谎,不过村里有个老知青是真的,只不过去世好几年了,周书记要去查也能查到。
看周书记还是有些不太确信,陈松直接说了几句粤语。
“我是没去过粤州,所以没法区分,不过省委院里倒有粤州来的,我到时候找他分辨下,要是这事是真的,小伙子你功不可没。”
周书记想了个办法,最后还是谨慎对待,需要再次确认一下。
“走吧,我们可不能让大卫先生等急了,不管他身份是不是有问题,现在在大家眼里毕竟还是投资商,不能怠慢了。”
周书记说了一句,就掐灭了手上烟头,丢在地上,同时还用皮鞋碾了碾,然后再次进了酒店。
陈松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走进包间,陈松后世这种场合经历的多了,还在这个时代还是生出些感触,从这环境氛围的精心选择中,足可看出省委对这笔招商落地的重视和诚意。
陈松坐在最末尾,贴着周婉言坐着,看到周婉言投来询问的目光,只是淡淡摇了摇头。
他打量着正和周边几人交谈甚欢的大卫先生,看似精明圆滑而不乏热诚,在这热诚下藏着的则是对利益的斤斤计较。有些类似粤语的浓重口音,偶尔还夹杂着几个英文单词,听起来有些难以适应。
待所有人就座,酒店方面开始慢慢上菜,菜是很经典的本地菜,有鱼有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气氛烘托得也差不多了,双方的话题很快就聚集到了招商的互相深入了解上。
陈松看出了这个大卫的急切,对方虽然表现的不是很在乎,但是言语之中还是表达了投资落地的合作期望,其中更是试探了周书记能给出多少优惠政策,省里能给多大的支持力度,周书记没有把话说死。
看着大卫游刃有余的说着这些招商引资和商业上的各种事情,和省委谈合作的手法,陈松不由感慨,这人要真是个假冒的,那也是个高手了,谈判跟真的一样,滴水不漏,要是不熟悉的,恐怕根本不会觉得这人有问题。
“大卫先生,您要是把厂子办到咱这,这几个优惠政策咱们还是拿得出来的。”周书记端着酒杯,笑着介绍着省里开会给出的极大的优惠条件。
“如果就是这些,我相信其他大城市也一样拿得出来,甚至只会比你们强而不会比你们弱。”大卫先生显然没有被打动,脸上虽然仍是笑眯眯的,但语气显得很淡然,只是眼珠子不停的再转,似乎在想着什么。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凝滞、尴尬。
旁边的几个领导哈哈一笑,连忙招呼道:“看,光顾聊天,这酒菜半天没动了。大家吃菜,来,大卫先生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