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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年2月8日。
雒阳的平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日子,这是令他们感到绝望的日子。一场熊熊烈火,摧毁了百姓赖以生存的家园,燃尽了雒阳百姓的希望,同时宣布大汉政权已名存实亡。
无数平民,以及能留下姓名的百姓,都没能逃过这一劫。唯一幸运的是,他们并不是特别有钱。而有钱却没有官职的世家,更是在这场浩劫中尸骨无存。
事情发生在当天早上。
温明殿。
刘协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战战兢兢坐在主位上,等待着董卓从朝堂外,抖着肥硕的身躯,从温明殿的门口挤进来。
然而,这一次,他注定要睡不着了。
很简单,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董卓脸色不太好看,很明显收到了不好的消息。
看见董卓脸色的变化,朝上大臣心中掀起一阵波澜。
董卓亲近派,比如李傕、郭汜等西凉人士心中一阵担忧,担心董卓倒牌后,他们受到献帝的日后清算。
中立大臣,或者不愿和董卓成为对立面的大臣,比如蔡邕,心中同样一阵担忧,担忧的是董卓倒牌后,可能出现的腥风血雨。
与董卓走向对立面,无时无刻不想扳倒董卓的大臣,比如王允,心中同样是担忧。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不是董卓的对手。
一旦董卓不计后果撕破脸皮,一定要找他们清算一下旧账,他们同样讨不得好。
只有和董卓有利益冲突,但是又不完全和董卓处于对立面的大臣,心中暗自窃喜。
不过,同样的是,他们笑不出来了。
董卓快步走上朝廷,腰间的佩剑,配合着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次发出响声,仿佛都是在刘协的心尖上作响。
“陛下,老臣有要事启奏。”董卓走到刘协正下方,抖抖宽大的官袍,破天荒对刘协三叩九跪,行礼道。
“……准。”刘协愣了一下,然后回应道。他也是吓一跳,董卓老贼是自愿给他行礼?他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
很明显,接下来的事情,必定关系十分重大,比如:封董卓为王。
汉高祖曾有过约定,非刘氏不得称王。难道,自己要亲自打破这个约定吗?
董卓缓缓抬起头,刘协的心脏同时也扑通扑通直跳。他缓缓转头,不敢面对董卓那张肥硕而又充斥着对权力欲望的脸。
“陛下,雒阳城内近日传出一首童谣: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老臣思考了很久,这‘西头一个汉’对应了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传12帝。”
“‘东头一个汉’,对应光武旺于东都雒阳,至陛下正好12帝,天运合回。老臣以为如果迁回长安,那关东反贼自然瓦解。”
后面两句话什么意思呢?鹿在古代一开始指的是鹿台,当年武王伐纣成功以后,商纣王自焚于鹿台,宣告商朝被周朝替代。从此,鹿有了政权的意思。
鹿走入长安,自然指的是将政权中心迁移入长安,也就是迁都长安。方可无斯难,这样才不会有这场灾难,指的是关东诸侯、白波军和匈奴外族的外患。
“原来是迁都啊。”刘协松了一口气,迁都而已,更何况汉一开始的都城是长安。
这充其量就是回一趟老家而已。
当然,最重要的是,董卓说完话之后,轻轻拍了拍腰间的长剑,以示威胁。
“啊,原来如此。”刘协没有意识到迁都的严重性,再加上董卓威逼,满口答应。
“等一下!”正当董卓打算商议细节的时候,一个人站了出来,对董卓大声喝止。
其实,董卓迁都一事,受到影响的势力很多。但是,他们都不愿意当出头鸟。因此当此人站出来之后,才渐渐出现反对声。
“哼!你是什么东西?”董卓突然将长剑拔出,搭在黄琬的脖子上。锋锐的剑,令黄琬下意识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陛下才刚刚安定,现在迁都,恐怕陛下惊慌失措;关东诸侯讨伐司空,司空却退避三舍,示敌以弱,只会滋长敌军气焰;平民安定已久,仓促迁都,平民流离失所,恐怕不能够安生。”
“哼!”董卓冷哼一声,“陛下没有反对,就说明陛下同意了;关东诸侯表面联合一处,实则勾心斗角,此时避战并不是怕,而是令他们放松警惕,进而自相残杀。”
“最后,你说平民定居雒阳已久,哼!为大事者,怎可因几个小民而踌躇不前?”
董卓说完,随后对着献帝道:“太尉黄琬年事已高,特申请辞职,请陛下恩准。”
“我……”
“陛下没有反对,看来是同意了。”董卓收起佩剑,扭过头,“你走吧。”
董卓想了很久,实在是不敢杀黄琬。毕竟黄琬名声远扬,杀他的影响实在太大,董卓实在是没这个胆子去赌。
“……”黄琬抬起头,看向献帝。但是献帝却扭头,不敢看黄琬。
“唉~”黄琬长叹一口气,灰溜溜离开了温明殿。随后,董卓环顾四周,用铜铃大小的眼睛盯着众人:“还有谁有意见?”
“司空大人!”随后,一个声音传来。董卓扭头一看,来人是尚书周毖。
董卓正愁没有人立威,一看周毖自己出来送,没等周毖开口,董卓便三步靠近他,随后长剑直刺周毖心窝。
大殿上,传来了一股血腥味。看着温明殿上死不瞑目的周毖尸体,以及一地鲜血,献帝吓得一动不动,用手捂住嘴巴。
虽然他早熟,但架不住他没见过杀人。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他的眼前,刘协没有直接尿裤子,已经不错了。
“嗯,关东诸侯袁绍的内应。”董卓把宝剑拔出,用手指轻轻擦拭剑上血迹。随后他将手指放在嘴里,摇摇头,“咸的。”
“呕!”不少大臣已经捂住腹部,低头看着自己的地板,胃里翻江倒海。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董卓恶魔的低语。
“各位心腹大臣,肱股之臣,请问还有没有什么意见?没事,本司空可是伊尹、霍光转世,你们说错了也没关系。”
此刻,董卓似乎成为一道光,仿佛此时的他真的成为了匡扶汉室的贤臣。
如果没有他脚下那具尸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