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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之人是袁绍的幕僚审配。
自从残忍屠杀了邺城的两个忠心于韩馥的部下一家后,审配很快凭借着杀伐果决,成功获得了袁绍的信任。
“审正南,和刚刚的荀友若一样,说出你的理由。一旦让我不满意的话,我一定会让你非常满意。”袁绍低沉的怒喝,让审配心下一惊,下意识低下了头。
然而,他还是毫不犹豫抬起了头。因为他的前科,被郭图、辛评等人厌恶。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才能改变现状。
郭图、辛评二人是袁绍长子袁谭心腹,他们对审配的敌意,注定了后者彻底失去了进入袁谭核心势力圈的机会。
因此,一旦最后袁谭成为了继承者,郭图和辛评一定会千方百计排挤审配,那么他做的这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
也就是说,审配想要活下去,那么袁谭必须不能成为继承者。想要达到这个目标,他只有两个选择——杀了袁谭,以及投靠袁绍的其他儿子。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审配得知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袁绍喜欢玩制衡术。
袁绍在袁家得到的不公正待遇,影响了袁绍对接班人培养的看法。在他看来,袁谭虽然是他的嫡长子,但他只宠爱一个的话,就会导致他的其他儿子感觉到不公平。
因此,袁绍不介意自己的儿子有竞争,甚至培养属于自己的党羽。在他看来,只要有他把握住尺寸,就算自己的手下分成了多个派系,也没有太多问题。
而且,这样绝对公平的竞争条件下,最后获胜的一定是最适合接班他的人。
然而,平定一个州的功劳到底有多大,审配心里清楚。并且他更加心知肚明,袁绍必然害怕袁谭一家独大,会给予后者限制。
因此,审配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计划。
他上前对袁绍拱了拱手,说道:“先贤曾经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袁氏四世三公,冠绝天下,其中又以主公为首,名满天下。天下皆奉主公为楷模,争先效仿。”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出自《孟子·离娄三》,意思是:不孝顺父母的事有三种,其中以没有子孙为最大。
见袁绍的表情虽然还是残留着愤怒,但脸色已经变得温和了许多,审配话锋一转,长叹一口气:“只可惜主公大兄,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依旧讨董,遗憾没能留下血脉。”
“长公子谭,虽然英明神武杀伐果决,然而主公直接任命为大将,恐有人说主公任人唯亲,惹来非议。正好趁此机会,将长公子过继给主公兄长,有三个好处。”
“其一,了却他一件心事;其二,即便别人非议,也没有借口;其三,使得长公子不会恃宠而骄,更利于他的成长。”
“主公,意下如何?”说完,审配双手一拱,将腰弯了一半。
“你什么意思?”然而,郭图可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审配到底在干什么。
郭图立刻双手握紧,对袁绍道:“主公别听此人瞎说,长公子若过继给他人,未来继承主公基业,必然受到他人非议。”
“因此,请主公千万别听信他人谗言,害了长公子的前途。”
“哼!”不听还好,听到了郭图的话,袁绍突然狠狠一拍桌子,“显思是我的儿子还是你的儿子?给我闭嘴!”
郭图吓了一跳,还想说什么,但在他看到袁绍杀人的目光后,自觉闭上了嘴巴。
“我意已决,即刻通知显思,将他过继给袁基兄长为继子,然后任命他为将军,统帅两万士兵,全权负责青州事务。”袁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解散吧。”
“……”郭图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正是因为他的多嘴,害得袁绍直接拍板决定,让袁谭过继给袁基当儿子。
无论如何,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件事一定会被反袁谭一派提出,从而攻击袁谭不适合担任主公,对袁谭的未来影响很大。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比本次战胜黄巾军夺取青州带来的危害还要重。
“可恶。”郭图低下头,眼角余光悄悄瞄了一眼远处一脸得意的审配,心中想到,审正南,你给我等着!
……
郭图府邸。
一位手里拎着菜篮的良家女子,此时正在厨房烧菜。根据管家的回忆,这名女子叫曹木,是他家主人从青楼赎来的女子,不仅长得如同仙女下凡,琴棋书画还样样精通。
“可恶。”郭图一回到家门口,就气得将门狠狠甩上,坐在菜桌上生闷气。
他的正妻立刻跑了上来,扭动身姿,对郭图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开心?”
“呃……走走走。”郭图一改之前的温柔,一脸厌烦地挥了挥手,对她道。
“郎君这是怎么了?”她轻声询问。
郭图摇了摇头,一言不发,任由她搔首弄姿,也如同柳下惠一般,静静坐着。
见郭图不肯说话,她立刻转过头,拎着曹木的脸道:“小贱人,是不是你……”
“砰!”郭图双手重重挥在桌子上,对她低声呵斥道,“闹够了没有?”
“我……你!”她听到了郭图的斥责,眼泪一时间忍不住落了下来,随后她用力一推,将曹木推倒在地,跑到自己的房间。
曹木一脸平静站了起来,随后转身继续去做菜,一言不发。
“过来,今天不用你做饭。”郭图见曹木冷静得仿佛没有感情,瞬间来了兴趣。
“……是。”曹木点了点头,放下锅,跪坐在郭图右下首。
“今天,我犯了个错。”郭图看了看手中的青铜酒盅,缓缓说道。
曹木机械般点了点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人何必介怀?”
“也是。”郭图点了点头,随后不在言语。曹木眨巴着眼睛,低头盯着她面前的桌子,就这样静静坐着。
过了一会,她抬头看向郭图:“想听我讲故事吗?我可以跟你讲一讲我的故事。”
郭图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好啊,曹姑娘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