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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湘捧着洒了半数的药回到昭阳宫时,免不了被陶嬷嬷一顿训斥,罚跪了半个时辰墙根。
这样的惩罚时不时会有,元嫔沉溺于失子之痛难以自拔,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陶嬷嬷一人独大,宁湘只能生生忍受着。
抬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那一角的湛蓝足够令人着迷,宫外景象又该是何等广袤壮观。可自从八年前始,那些灿烂繁华的景色,她再也无缘得见了。
夜里扶着膝盖回屋时,晴雨在一旁抱着手臂阴阳怪气,“我要是你倒不活了,这点差事也做不好,当真是丢脸至极。”
晴雨是陶嬷嬷干女儿,这几年一直近身伺候元嫔,倒是有了几分大宫女的体面。
两人同住一个屋,宁湘听惯了这样刻薄的话,连眼神都没给,径直坐到床边休息。
晴雨见她不吭声,翻了个白眼,自去妆台前梳头,待转过头看见宁湘打水洗脸,却是默默咬紧了牙。
正是夏日,宁湘跪了半个时辰,脸颊泛着红,汗珠混着清水顺着鬓角滑落,淌进那截秀丽白净的脖颈里。
宁湘长得好看,这是难以否认的。
晴雨很少在宫里见到这么标志的宫女,朱唇皓齿,眉眼如画,亭亭而立便叫人移不开眼。
便是因着这个,这些年来,她才不待见她。
她和宁湘同年进宫,两人一同伺候太妃,后来又进了昭阳宫,因认了陶嬷嬷做干娘的缘故,才能在这方面压她一头。
晴雨找回一点自信,看宁湘出门倒水,便倚在门边看着她,幽幽出声,“我今日在织造局见着何印了,你猜他说了什么。”
何印是今年才进宫的小太监,十五六岁的年纪,因为受过晴雨一点恩惠,便逐渐熟络起来,一口一个晴雨姐姐。
宁湘见过何印两次,浅谈过几句,很有印象,无他,只因两人是同乡。
听见晴雨提起何印,才回过头来,“他说什么?”
“你们俩不是同乡么,何印说进宫前,经你们村子路过,听闻你爹帮人砍树时被砸断了腿。“晴雨淡淡说着,神色还是那般,却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过了这么久,也不知是何种情形了。”
“你说什么……”宁湘手里的铜盆应声而落,怔怔然看着晴雨,几乎在瞬间红了眼眶。
她是江州人,家中自幼贫苦,爹娘养育她和两个哥哥,日子更是艰难。宁湘十二岁那年,二哥生了场重病,家里拿不出银子医治。
彼时正逢宫女遴选,村里有两个年纪合适的女子报了名,宁湘思虑再三,背着父母在名册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宫女进宫,家中可以获得三两银子的贴补,她拿了钱给二哥请大夫,可是二哥病得太重,在她进宫前夕还是病故了。
穷人家的女孩想要维持生计,除了进宫似乎没有生路可走,爹娘从不因她是女子而嫌弃。两个哥哥对她更是千般好,一次冬日落水二哥为了救她,留下了咳喘病弱之症。
二哥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少年才子啊,他来年就要科考,本能进士及第、光宗耀祖,却因为救她,落下一身病根。
她心疼爹娘,心疼二哥,也为了不拖累家人,她才做下这个决定。
阔别八年之久,爹娘的容颜在记忆中越来越模糊,但血缘亲情依旧是她心里斩不断的羁绊,但听这样的噩耗,整个人如坠冰窖,难以回神。
因为上头有陶嬷嬷这个干娘在,晴雨在宫里也吃得开,比起宁湘这个同乡,何印倒是和她相熟一些。之前两次见面匆忙,也没机会深谈,没想竟错过这样的大事。
难以言说的迷茫和担忧从心底升腾而起,宁湘已经听不进晴雨后来说了什么话。
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