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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一个，她太久太久没有好好看过的人，久到乍一见面，她居然感觉到了陌生和不自在。
安格薇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她的身后已经是围栏了，她这一退，后腰顿时贴在了围栏上。
夜色的凉透过铁制栏杆传递到了她身上，安格薇尔不自在地闭了闭眼。
阳台和花房之间有一道帷幕，平时都用勾子挂起，松松垮垮地半遮着阳台。
此时，重重帷幕被撩起，银发少年越过人造的树林和花丛，缓步走到她身边。
在他身后，白色的轻纱从勾子中滑脱，无声无息地垂落而下。
花房和阳台彻底被隔成了两方天地。
明明是个露天阳台，却蓦地有了共处一室的感觉。
安格薇尔仰起头，微微睁大眼望着他。
那双碧绿猫眼恍如翡翠的色泽，这样仰着头，眼神好奇又含着点警惕的样子，乍一看上去真如一只娇憨的猫咪。
她眼看着少年那张熟悉的、精致完美的脸庞近在咫尺，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吾神肯定不能叫，太轻佻了，艾尔利亚听得出来她在拿他开玩笑。
叫光明神又太生疏，难道跟兰金一样叫陛下？
安格薇尔思忖半晌，最后还是试探地开口，用的是从前在神国时的称呼：“哥……”
她顿了一下，扬起一个笑，嗓音前所未有的软，“好久不见，你怎么也在这？”
艾尔利亚垂下眼眸，嗓音轻缓：“来看你。”
太久没见，她都快忘了艾尔利亚这种不得不委婉的说话风格了。
安格薇尔抿了下唇，很快重新笑开，眼睛弯成月牙：“不是才见过吗，这么快就想我了？”
她笑得天真又无辜，开口却是彻头彻尾的混话。
艾尔利亚蔚蓝的眼眸沉了几分，原本平静的海面被飓风激起波澜。
安格薇尔抱怨似的说：“以前几万年没见面也没见你这么想我。”
“想的，”艾尔利亚轻声说，“可是我来看你的时候，你总不愿意见我。”
安格薇尔想也不想地倒打一耙：“那就是你不够想。”
“那怎么才算想？”
安格薇尔皱着眉头想了想，勉强地说：“至少要多来几次。”
“特别想呢？”
“天天来，我不见你你就不走。”
“那要是，特别特别想呢？”
安格薇尔理所当然地说：“那就直接把地狱的大门劈开，谁拦着你就杀了谁，就算我躲着你也要来找我，你要是真的想见我，我躲到哪里去都没有用。”
“兰金说你不想见我。”艾尔利亚微微蹙起眉，“我闯进来，你会不高兴。”
“你隔着那么多人问我我当然说不想，但你要是当面问我……”
安格薇尔嚣张的气焰偃旗息鼓，喉咙轻轻地滚动了一下，她撇开眼，小声说：“我其实说不出来的，所以才不想见你。”
“是这样吗？”
一只手搭在象牙白的围栏边。
那只手骨节修长，完美得像是按照黄金比例雕刻出来的玉石模型，极为赏心悦目，足可以称得上是一件艺术品。
艾尔利亚微微倾身靠近她。
这是一个几乎把她围拢在自己怀抱之间的姿势。
他盯着安格薇尔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神情，声音轻而带着威严：“再说一遍，想不想我？”
清新的松雪气息将她笼罩，安格薇尔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细软腰肢沿着栏杆翻折下去，软的像是没长骨头。
看着她呆愣的模样，艾尔利亚眼里流泻出些微的笑意。
他神情淡漠惯了，安格薇尔闲的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偷跑上天堂搞破坏，每次见他，他都是这样一副温和而又波澜不惊的神情。
就像是极地之巅的冰雪，看似温和透明，实则冰凉沁骨。
几万年从未有过变化。
此时露出的这点笑意便如阳光拂过冰雪之巅，最纯澈洁净的冰雪融化，清甜冰凉的水从山间泊泊流下。
安格薇尔恍惚觉得自己见到了那个还未成为天堂之主、被世人敬畏疯狂憧憬的光明神，长在父神膝下、无忧无虑的小少年。
几万年的时光便在这恍惚里随风而逝了。
她重新放软了身体，也不管艾尔利亚离得有多近，慢慢地直起腰来：“哥……”
那张雪染的面容越发近了。
艾尔利亚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垂眸应道：“嗯。”
他重新直起腰，不打算吓唬她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双柔软冰凉的手臂绕过他的脖颈，把他死死搂住了。
安格薇尔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跟吸猫薄荷似的吸了口气，闷闷道：“我好想你的，做梦都在想，你不在我都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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