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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刘叔站起身，拿起竹篓重又背在身上，说:“行了，我该回去了。祝你好运，也祝我好运。”
刘叔对着小徒弟挥了挥手，“小叶，我们回家啦。”小徒弟像个兔子一样一溜烟跑过来，牵住了刘叔的手。
一大一小两个人继续向村庄走去，就好像刚才的谈话并不存在。
小叶仰起天真烂漫的稚嫩脸蛋，好奇地问刘叔:“师父，你们在那边说什么呢？怎么那么长时间呀？如果咱们没在这里停下来，现在都已经吃完午饭，在睡午觉了。”
“傻孩子，那个叔叔遇到烦恼了，我帮他解决一下。”
“什么烦恼呀？”
“和师父当初遇到过的烦恼一样。”
“哦……难怪他要找你问呢。”
“是呀。”
“刘叔给你说了什么？有什么法子吗？”禾子也看着刘叔师徒离开的背影，问道。
“有，可以去……禾子，刘叔和费尔法克斯家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呀。刘叔性格很温和善良，和大家关系都很好。”
“他们……有什么让人感觉不同寻常的事情吗？”
禾子抬头看向天空，思索了好大一会，“没有……怎么了？你怀疑刘叔的话……”
“不是，我相信刘叔说的。”王向乐连连摇头，“我就是有点感觉……不对劲。”
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又极其闭塞。当时身患重病的刘叔……是怎么得知人鱼卵的作用，又怎么得到人鱼卵的呢？
是有人帮他？
在这个地方，谁有那样的能力帮他“抄近路”？
费尔法克斯家族应该是三个佣人家族中最效忠莫家的了，但王向乐也感觉他们不对劲。仔细去想的话，却也想不出是为什么。
唉，可能是得疑心病了吧。王向乐弹了自己一个脑瓜崩，没有曹老板的命，还生了人家曹老板的病……
方方正正的小屋子，门窗紧闭以遮挡屋外的带着潮气的冷风。温暖的橘黄色烛光摇曳着，撒遍整间屋子。
“向乐，我还是很担心……”禾子说。
“放心，我会小心的。在家安心等我回来。”王向乐换了一身轻便、紧身、有弹性的衣服，好方便他在水下的游动。
禾子用一方棉布，把记忆石缝在了王向乐上衣的内层，“千万不能掉了。”
“肯定掉不了，你这都缝了两层布，针脚都走了三圈了。”王向乐假装轻松的笑着说，“放心吧。”
“要不……我送你到湖边吧？我在那里等你。”
“别傻了，那要等多久啊？在那里等干嘛，万一再有色狼出没的，哈哈哈……大晚上的，你在家就行了。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你还没醒呢，我就回来了。”
王向乐腰里别着大根送给他的匕首，握着一根一头磨得异常尖锐的铁棍，就出发了。
他走出去几步远，下意识地回头一看，禾子还站在门口，沉默的看着他。
“回家呀，回去，我保证尽快回来。”王向乐挥了挥手。
禾子没有回答，慢慢地退回了屋内。
王向乐转身继续走，一直侧着耳朵去听，却始终没听到禾子关门的声音。他知道，在他转身之后，禾子肯定又走出来了，倚靠着房门，静静地看着王向乐远离的背影。
王向乐没有再回头，因为他知道，一次次的回头，只会加重那一份担忧和伤心。
他想起之前，禾子陪着他到处跑，经常累的满头大汗，她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这上面画的小孩子？
王向乐问她:“……禾子，说真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还让我住在你家，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啊？”
“不知道……我刚看到你，就想把你带回家。就好像，我很久以前就见过你，认识你。”
远离了禾子家的灯光，头顶清冷的月亮成了唯一的光线来源。
王向乐手握铁棍，一步步坚定的踏在地上，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他想起以前和大根一起打猎，他一次次心慈手软，下不去手，导致到嘴的鸭子都飞了，大根急得直挠头。
大根训练他杀鸡，他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抓着鸡的脖子怎么都下不去手。踌躇良久，鸡竟然……窒息而死了……
他又想起当初带着孩子们一路跋涉的过程中，他布陷阱，猎杀小型动物，做烤肉……再也没有犹豫过。
大根，你看哪，我已经……可以和你一起去打猎了……
雪湖边，干枯的风信子，腐败的死蛇，泡烂了的枯枝败叶……混合成了一种特有的异味，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湖面波光粼粼，像是泼了一层水银。
王向乐没有犹豫，把铁棍也别在腰上，一个纵身跳入湖里，“噗通”一声，溅起一圈水花，像一大块石头被抛入了水中，直直地向湖底沉去。
刘叔的话回荡在他的耳边:“……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管，不要怕，一个猛子扎进去，直接向正下方游……”
不要怕……
水在他的耳边流动，发出狂风呼啸的声音。水温很低，让王向乐感觉骨头都在刺痛……
游了一会儿之后，他渐渐感觉周围的水温在不断上升……
温和的水流轻轻拂过他的身体，渐渐适应了以后，他开始试着睁开眼睛。
各种奇怪的水生物和不明漂浮物从他身旁一闪而过，手臂一样粗的水蛇擦着他的脖子游过去，冰凉，润滑……
他内心没有任何波澜，也没有任何心思做半秒钟的迟疑或停留，因为，他在水底能坚持的时间非常有限！
尽管他小时候经常下河摸鱼，是村子里狗都嫌的小孩之一，长大后为野外工作团队打杂的那半年里，也没少泡在各种野河、野湖里，但他闭气的时间很一般。
王向乐在水底下游的速度越来越慢，他的体能消耗的非常快，渐渐的……他开始感觉力不从心。
水底的压力，缺氧，对深水的原始恐惧……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咚咚、咚咚”跳的声音，眼前所见也开始变得有些浑浊不清……
下游的深度继续增大，王向乐每挥动一下手臂都异常费力。
眼看着距离水底还有一段距离，王向乐已经无法看清周围的环境，他试图去寻找礁石的位置……“唔”的一声，王向乐呛了一口水，他已经到了极限！
仅靠着强大意志的驱使，他像支配机器一样支配着自己的肉体继续下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