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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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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云娘先前落下的疑问就得了信,可这信来得却是不好不坏,没得什么用处。

烟兰道:“掌柜的,阿涧他娘确然不知是否真的清白,这事或许只有问过亡魂才能知晓。”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便是有些手段,也不好打听几年前一个寻常下人的事。

“不过奴婢猜想大抵真是受了冤屈,若非如此,也不必非要以死证清白。”

“如此想来,阿涧也是可怜。娘亲死了,亲爹利用门房便利收受贿赂,手脚不干净被悄悄处死。他一个人在将军府,想是受尽排挤,后来才被赶出府去。”

云娘听着,末了只道:“这般说来,阿涧没什么软肋。”

孤零零一人在这世上,没什么好拿捏。

烟兰点头:“轻白姑娘或许就是知道他父母双亡,利用了这点。如今阿涧只认她一人为主,是个好奴才。”

“罢了。”云娘轻叹一声,“还是等等江南的消息。”

正说着,外头丫头进门传话,“掌柜的,阿涧又叫人困在柴房了。”

阿涧守在楚惊春门口,是她最贴身的小厮。可这人要吃饭休息,哪能真如一根木头一般,不离半步。但凡离开,就能给人钳制他的机会。

云娘倚在榻上,甚至懒怠得去瞧。轻白炙手可热,太叫人眼红,终归不过是楼里的姑娘叫人做得。任凭是哪个姑娘,也没什么差别。

“知道了。”云娘随口应着。

烟兰揣度云娘脸色,晓得云娘仍是放任的姿态。尤其,眼下知晓了阿涧的身世,更没得必要插手。

丫头却未离去,又是禀告:“大堂来了许多客人,吵着要见轻白姑娘。”

烟兰立时白那丫头一眼:“没个轻重!不晓得什么事要紧吗?”

进门来,竟是先禀报一个小厮如何。

丫头自知办事不妥,可垂下头又是忍不住小声辩解:“奴婢知错,可是……奴婢担心会出人命。”

“什么人命不人命的?”烟兰呵斥道,“小厮们聚在一起打闹不是常有的事,操的什么闲心?”

“他们手上都拿了家伙。”丫头声如蚊蝇,说完最后一个字,脑袋愈发低下去。

烟兰余光探着云娘的脸色,音色愈发严厉:“你是亲眼见着了还是如何?他是你亲爹老娘要你这么担心,好生干你的活去!”

丫头诚然是亲眼瞧了个真切,若非如此,又怎会这点事都分不清轻重?只是眼下这般情形,纵是她再没有眼色,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那些人手执棍棒将阿涧逼在柴房的角落里,各个脸上显着极大的狠心,明显是得了人下狠手的示意。

阿涧起先仍如从前被人三两下就干趴下,可他耳边随即想起那女子清冷的语调。

她说,要还手。

阿涧咬了咬牙,在又一根长棍落在身上前,猛地抓过身旁一根木柴拼尽全力地甩回去。

他的还击没有章法,不晓得在攻击时还要自保,只图在层层包围下撕开一个口子,好叫他离开。

或是因为他的还击,那些人本以为轻易就能将他解决,见他龇牙咧嘴做得是满面凶狠,不由得也拿出十二分的气力应对。不多一会儿,阿涧便是满身伤痕。

只是尚且没有人击中要他不能动弹的关口,唯疼得厉害。他便一味咬着牙,尽是横冲直撞,仿佛要拿着根糙木头杀个血肉横飞。

与之相对的,是大清早便极是热闹的大堂。

春和楼繁盛乃是人尽皆知,却也从未如今日般,日头还未移到头顶,已是人声鼎沸。

云娘满面笑意摇着团扇,待喧嚷告一段落,方才悠悠然开口:“诸位来得也忒早了些,这大清早的,姑娘们都没起身呢!”

虽说春和楼乃是个彻夜开门的酒楼,可这个时辰迎客,也不过备些早点小食罢了。

人群又是沸腾起来,大体入耳不过“轻白”二字。

云娘方是抬手挥了挥扇子,叫一众客人静一静,这才道:“我知道诸位要见轻白姑娘,可轻白姑娘一回也只得见一个客人不是。不如这样,哪位公子老爷出的价高今日便可得见轻白姑娘。”

“我出两千两!”人群中很快有人喊道。

音落,便有那不大豪横的男子不服道:“不成,掌柜的,今日可是我先来的,当由我去见轻白姑娘。”

“这事儿还论什么先来后到?”又一人喊道,“掌柜的,我出三千两。”

“四千两!”

数目不停上涨,吵嚷着楼上或睡或醒的姑娘都伸出一只耳朵,细细听着。

地字一号房内,只着一层梅色里衣的女子坐在桌前,柔夷扣着桌板,扣得粉白指尖几乎要被生生折断。

丫头从窗缝又瞧了眼外头的情形,回身禀道:“姑娘,外头已经喊到两万两了。”

眼见女子愈是气得银牙咬碎,丫头赶忙又道:“姑娘莫急,左不过就叫她得意这一时,到时人人都知道她护不住自个身边的奴才,看往后谁还敢在她身边伺候。”

女子气性这才略略消些,沉声问:“可准备妥当了?”

“姑娘放心,奴婢连他将要埋在哪儿都安排好了。”

天字十二号房,烟兰瞧着来开门的楚惊春,正也问道:“轻白姑娘,阿涧呢,怎么没守在门口?”

楚惊春道:“用饭去了。”

烟兰仿是恍然道:“倒也是,现下正是用饭的时辰。”说着,又是热烈道,“姑娘如今可算是名扬京城,人尽皆知了。”

楚惊春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烟兰瞧着楼下的情形,又琢磨着小厮们往日用饭的时辰。直待楼下一位身形雍容的老爷喊了一声“十万两”。

烟兰这才雀跃道:“十万两!真是阔绰,当是没有人能够出得起更高的价格。诶,轻白姑娘,这阿涧怎的还不来?”

从前可是楚惊春自个说过,下不为例。

如今若是阿涧再次犯了错,甭管什么由头犯了错,也只得叫楚惊春赶出去。否则,便是她自个打了自个的脸。

楚惊春知晓烟兰状似随意的转口,只道:“京城内富户众多,不过觉得不值罢了。”

起了兴,又在兴头上,叫人一步步撵着,开出几万两的高价,心底未必没有一丝惶然。不过如烟兰所言,这位由掌柜的引领而来的老爷,当真是挥金如土。

烟兰明知她不搭茬,依是说道:“这可快要过了用饭的时辰,阿涧做什么去了,怎的到现在没个人影?轻白姑娘,你看你……”

“阿涧?!”

烟兰不可思议地看着不知从哪冲出来的瘦弱少年,他仿佛又如初来那日,衣衫残破,满身狼藉。只是从前,也不曾挂着这样各处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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