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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向军先前一直都觉得像是李招娣这种老太婆最好忽悠不过了，而且上了岁数的人大多都心软，求上一求，多数都是能同意的。
李招娣这人算不上是南山村里头最好说话的，可同样的也不是最刁钻的人。
叶向军那是自信地觉得只要没有何春杏出现搅局，他肯定是能说服李招娣的。
但没想到，难缠这玩意还真是一脉相承的，小的难缠，老的也不好惹。
“招娣奶奶，你就帮帮我们这一回吧，”叶向军说着就红了眼眶，带着哽咽道，“我们院里面因为这事儿都快闹翻天了，那些个愣头青也不知道叫猪给歇一歇，这会累到了怕是要不行了。
我想着你家孙女要不了多久就要办酒席要杀年猪，要不就今天杀了，反正这会天冷也能放的住，你看这行不行？到时候差的，我们也给补偿，保证不叫你们吃亏。”
“咋就不吃亏了？！我吃饱撑的拿我家那精神头十足一百多斤的大猪去换你们那半死不活的排骨精！”
何春杏这会是真没忍住，她刚刚就是在屋子里头煮了点玉米糊喂今天带回来的四头猪崽子。
这会天气冷，带回来的猪崽子还嫩着呢，李招娣和何春杏就想好要养在屋子里。
当初何春杏的爹也养过任务猪，也知道新来的猪崽子娇气一些，冬天的时候都要养在屋子里头，所以建房子的时候还特地在屋子里头修了个小猪圈，就是为了冬天的时候派上用场。
这些年，李招娣和何春杏也都是这么过来的，虽然部队和省里都给生活费，可两人也不是那种坐吃山空的类型，这几年也是没少养任务猪呢！
何春杏一从屋子里面出来，叶向军就整个人像受了惊吓一下就跳了起来，整个人如临大敌地跑到门口的位子，方便他一会有事儿直接蹿出去逃跑。
实在是不跑不行啊，何春杏的拳头那是赫赫有名，自己又不是铜皮铁骨，哪能扛得住。
何春杏看着他那兔子一样的动作，心里也是没少被气笑，刚刚嘴巴还挺会说的呢，结果现在看到她之后倒是不敢说了？
“何春杏同志，看在一个大队一个村的份上，你就通融这一次，我们也知道你养的猪好，这不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么！
甭看我们说是知识青年，可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干活不行，可生活倒是这也缺那也缺的，要是这猪砸在手上了，那我们来年可就要吃西北风了。”
叶向东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何春杏是啥样的人呢，她最见不得就是这种嘴上说的各种大义，本质上还带着道德绑架意味的人。
“你也别和我说这些，你自己掂量掂量，说这些话亏心不亏心，也别和我说啥补偿啥的，我也不稀罕那点补偿，我就希望家里能多吃几口肉，还是我自己喂出来的好肉。
你也别说什么我要办事儿这会杀和过阵子杀没差别这种话，新鲜杀和提前半个多月杀了的能没有差别么，这会天又不算太冷，放到那会坏了咋整，到时候出了差池你赔我肉呢？”
何春杏那是真不稀罕知青院那一头瘦猪，肚子里头基本上都没多少肥膘的，只怕到时候一杀，猪板油都扣不出来多少。
“你也别在这里说这种话了，倒不如赶紧去找人把你们那半死不活的猪给杀了，趁着这会还鲜活，大队上也愿意用粮食换呢，要是等到死透了，那死猪肉就又是另外的价钱了！”
何春杏这话说的也是真心实意，反正现在都这样了倒不如及时止损一些，反正这会粮食都已经分了。
就知青院那点工分，又没分灶，也没想着精打细算，一个一个都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岁数，那些粮食就这么吃着，来年春耕基本上就得问大队借粮了。
趁着那一头猪还活着，这会大家家里粮食还够，自然有人愿意舍得掏的。
叶向军听到何春杏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知道这事是彻底没戏了，他也没办法，人不愿意自个总不能强行让人同意。
就算他想，他也拿何春杏没办法。
这不，他又只能长吁短叹地走了，临拐角的时候还朝着何春杏家回头看了一眼，那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的怨毒。
李招娣见人走了，这才看向何春杏：“杏子，你就这么拒绝了，人会不会觉得你不好？”
“有啥好的，原本关系也不咋好啊。”
何春杏倒是随意的很，她把喂小猪剩下的玉米糊倒进了外头猪圈的石槽里头，看着自家那肥肥壮壮的黑皮猪过来吃食，心里也高兴的很呢！
“这事儿原本也不是我们不占理，他们上来就要拿小猪换我们的大猪，还是头快咽气的，这事儿搁谁家都不能答应。
而且他们嘴上说的好听，说是补偿啥的，但他们能补偿个啥呀，是能给钱还是能给票还是能给粮食呢？
咱这会可不能私下买卖，回头这些人万一有个坏心眼的看你不顺眼给捅咕出去那可咋整？
而且之前水生伯出面的时候，咱们这头还能商量商量，可这会水生伯都不愿意搭理这事都撒手不管了，咱干啥管？”
何春杏这话一说，李招娣也觉得自家孙女这话说的有些道理。
这年头坏心眼的可真不少，她可是听杏子说过县城里头乱的时候，什么妻子举报丈夫，子女举报父母，学生举报老师的都有。
其中不少可都是知识分子咧，那些事情光是听着就叫李招娣心惊肉颤，再想想前两年红袖章过来的时候那阵仗，她还有点怕哩！
她们这平头老百姓要是被举报了，那可就真是求助无门了。
“再说了，奶你是没见过他们养的那一头猪，那瘦不拉几的真要一宰，扣掉血啊，内脏，再去个排骨，能有几斤肉哟，油花都不带见过少的！谁家傻缺愿意谁干，反正我不干！”
何春杏不高兴地说：“我养了一年的猪，还指望杀了之后做了腊肉腊排骨啥的给大哥二哥呢！”
李招娣一听这话，也是笑了，村子里头有不少人都说杏子是被两个哥哥养大的，是两个哥哥的拖累啥的，可他们也不想想，杏子那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有啥好的可都不忘给两个哥哥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