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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和阮萌坐在球场树荫下吃饭的空隙,郭温暖打来电话,说房子的事还需要再去一趟售楼部,涉及到限购的问题,还有郭敖大学没毕业尚没有还款能力无法贷款的问题,钱多多让他们去详细聊聊,看看怎么解决。
当着阮萌的面郭敖没说太多,简单的答应下来,计划下午去售楼部。
阮萌大概听出了一些端倪,就问郭敖是不是背着她做了什么事,郭敖不想这么早给阮萌压力,就躲躲闪闪地没有说,打算毕业的时候给她个惊喜;阮萌一连问了几次郭敖都不说,就生气地放下饭盒扭头走了。
下午去跟连长匡志军请假,连长一脸严肃的拒绝了,因为全校军训大会马上就要召开了,这两天正在加急训练“方块队”(仪仗队);郭敖所带的男女混合班,是这次院领导重点关注的内容,匡志军平时就是院团委的普通教师,只有每年的军训能让他这个退役士官发挥出应有的精神,所以他比谁都更看重军训的成果。
郭敖悻悻地退出办公室,无精打采地走在训练场上,他对当兵没有任何执念,对军训也没有任何想法,大一那年带他军训的是一名刚退役的师哥,师哥把军队的艰苦作风带到校园里来了,他们这个班每天提前20分钟到,延迟10分钟结束,训练强度也比其他排要多出三分之一,那真是一段地狱般煎熬的日子,刚军训一周整个排一半人都是军训腿军训脚,就这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站军姿跑步这些基础的做不了,他就把排分成两队,一队练基础一队练技巧……艺术设计学院尖刀连独立班的名号,一时风云鹊起。
有一次下雨天,连长组织所有人在公共教室观摩军事科技纪录片,那位师哥仗着自己在军队待过,一直不停地给人讲解各种武器装备,旁边一班长看不下去了,就提醒他不要吵大家都在看纪录片呢。
师哥当时就不干了,以为一班长兼排长是嫉妒他,一班长是两届院学生会主席了,深得院领导喜欢,所以军训也由他兼任排长,但师哥认为自己是当兵回来的,自己才应该当排长;还有人传闻说新一届的视觉传达系有一个气质卓群的姑娘,两人都在追她,所以才一直闹矛盾。
当下师哥就蹭地站起身,身姿挺拔地看着一班长兼排长,愤愤地说道:“我给他们讲解下看不懂的地方不行吗?你们班看不懂的也可以过来听。”
这是赤裸裸地挑衅一班长,但一班长已经大四了,而且连任两届学生会主席,当时只是轻松一笑,淡淡地回应道:“可以讲解,不要影响到其他人。”
那位师哥没想到一班长是如此轻描淡写,当时那股趾高气扬的心气还没咽下去,就又被一班长轻松的神态给自我嘲讽了,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还打算做点什么激怒一班长,却被战友匡志军连长一个眼神给叫停了;匡志军是很欣赏这个刚从部队回来的三班长,因为某种层面上,他看到他,就像是看到当年的自己。
想自己退役后来到学校已经7年了,曾经他也是带着军人的冲劲在学校里横冲直撞,但现在他像是一只猫,锋利的爪子还在,心里的激情却没有了。
回到纪录片观看,师哥压着怒火坐了一阵,军人的冲劲让他心里就像是猫爪一样难受,他豁地站起身大手一挥,让三班的都跟他去训练场。
郭敖坐在窗边,撩开窗帘看了看湿漉漉的训练场,心里骂骂咧咧极不情愿地跟着队伍站起身。
关于这件事,连长没有表态,张丽也只是看着,其他一众人更是大眼瞪小眼,就这样看着三班40号人浩浩荡荡地开到训练场上,当时不仅地面湿漉漉的,天空中还绵延着温润的雨丝,训练站军姿还好,一动不动地站着,刚入秋的天气也不至于冷;但到了技术训练的时候就不行了,训练场是大理石地砖铺出来广场,有些同学又没穿很防滑的鞋子,接二连三的摔倒让人心里徒增愤怒。
郭敖在向后转的时候,因为心不在焉,一个趔斜摔倒在地上,当时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帽子一摘走到那位师哥面前:“这环境没法训练,这么多同学摔倒了你看不见啊!”
那位师哥正在斜眼看着三楼的公共教室窗口,冷不防被这一声怒喝给吓到了,恢复镇定后浅笑着慢慢逼近郭敖:“我看到了,打仗的时候会给你分环境吗?打仗的时候看到战友牺牲了你就要当逃兵吗?还有谁让你走过来的,提前打报告了吗?”
郭敖纵然是个精神小伙,但心里多少还有点发怵,大学毕竟是新环境,而且师哥的手段过于硬核,真要干起来也不知道后果咋样。
当时语气就弱了一些,咬牙硬撑着回了一句:“现在不是打仗,我们也不是军人,我们只是大学生。”随着这一声回应,身后同宿舍的几个同学也凑了上来,围着两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好~好,有骨气。其余人原地休息,我今天带着咱班的标兵做强化训练,你别不敢!”师哥吹了一声哨,示意其他人休息,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训练场边缘走去。
郭敖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同学,硬着头皮朝师哥走去。
“20圈吧,我陪你跑,跑步是一种很好的宣泄方式,你能撑下来咱就解散休息,撑不下来下午咱接着练。”师哥蹦蹦跳跳地做着热身运动,一脸灿烂的笑容,仿佛在看待被自己虐杀的猎物。
一时间血气涌上郭敖的脑门,当即把帽子往头上一戴径直在球场跑起来。跑到第十圈的时候,郭敖撑不下去了,心态也爆炸了,他突然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跑圈,于是当即掉头往回跑,迎着不远处的师哥跑上去……
两人在绵延地秋雨中你来我往两个回合,就被赶上来的众人给疏散开了,最后一人记一个大过。自那以后郭敖就讨厌当兵的,他觉得当兵时间长了心里多少有点偏执或者压抑。
下午训练的时候太阳依然炙热,郭敖中午的情绪还没得到缓解,导致团队整体士气不足,连长就把他叫过去,问他是不是因为请假没批,所以带情绪了。
郭敖没有回答,笔挺地站着,心里稍微有些情绪,毕竟自己买房子是个大事,而眼前的训练不过是一群假教官的狂欢而已。
“你最近出了这些事,是不是不想带团队了?一个教官竟然假病,你对得起这将近三个月的付出吗?你不是在帮别人,你是在帮自己争取留校的机会和更高的荣誉!”
郭敖想起来暑假前夕,张丽找到他,让他参与军训教官的培训,因为当教官不仅是一项挑战,也是留校的必然条件。
“你这是重点班,你要真不想带提前说,我给你换到精英班,你可以随意撑到军训结束,但如果要接着带,要做这个表率,就赶紧自我调整,别拖整个学院的后腿……”
“我没有假病。你把我调走吧,这表率我不做了,我压根也没想留校。”郭敖心里乱糟糟的,随口回了一句。
“注意你的态度,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怎么能带好你的团队!”连长的声音突然大起来,就在训练场上,众目睽睽之下要拿郭敖震慑四方,提起全员紧张感了。
郭敖不再说话,任凭被训了几分钟后,成了精英观摩班的班长;他不能举着旗帜带着团队走上热烈的会场,一展昂扬风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