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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灯光透过挡风玻璃映照进来，落在了我手上的这一株多肉上，很明显，刘莹一定把他照顾得很好，叶片饱满，青翠欲滴。
“你为什么要送给我，自己咋不养着，对这玩意没兴趣了吗？”我疑惑的看着她。
“沈扬，我觉得你之前给我说的是对的，在山城待了这么多年了，或许我不应该一直留在这里，出去看看也挺不错的。”刘莹淡淡的说道。
“出去旅游吗？好事儿啊，反正酒馆又不是离了你就没办法营业了，散散心也好。”我笑着回答道。
“算是旅游也不是吧，房子我已经让中介挂网上了，酒馆也联系好了人，明天就签转让协议。”
一瞬间，我的心脏好像被一根钢丝穿插而过，在反复的缠绕后，挤成了一堆，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下意识的打开了车窗，尝试从外面呼吸到一些新鲜空气。
“这是我买的第一株多肉，扔了我又舍不得，但我也不想带走，在这儿呆了这么多年，总要留下一些东西，你说是吧。”刘莹轻轻的抚摸着多肉的叶片，动作温柔。
“…………打算去哪儿呢？”许久，我才憋出来了这几个字。
“不知道，先回家看看叔叔跟爸妈吧，然后再出发，可能去上海，深圳，也可能去新疆，西藏，喜欢哪儿就去哪儿吧。”刘莹摇了摇头。
以前我老觉得，刘莹不应该单单属于这个地方，她就像是一只白腰海燕，叔叔阿姨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平台，她就该飞得更高更远，有自己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但真真到了我所希望的时候，心里面似乎又有莫名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山城呆的时光，我好像习惯了这个城市，也习惯了有她，平时好像不太觉得，但此刻我才发现，我们在这个城市相伴了这么多年。
“沈扬，把你手机给我。”刘莹向我伸出了手。
要过后，低头鼓捣了一会儿，然后又还给了我。
“我在你手机里设置了一个日志，到了时间会自动提醒你的，别忘了到时候给我送生日礼物哦。”
“肯定的，我………”
喉结上下耸动许久，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站在我的角度，我应该说一些祝福的话，又或者是叮嘱一下安全事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好话都不会说吗？姑奶奶都要走了，还这么像个闷油瓶似的。”刘莹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试图想活跃一下气氛。
虽然车内视线不太清晰，但隐约之中，我总觉得她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你给小南说了？”我掏出了一支烟点上。
“没有，我见不得那种氛围，所以打算等走了再告诉她，也避免了那种离别的场景，你别去说就行了。”刘莹摇了摇头说道。
“那我送你吧。”
“不要，我不喜欢那种离别的氛围，还是让我安安静静的回去吧，你………我也不用再操心你了，有林怡姐照顾你的生活，自然会很细心。”
刘莹的情绪很平淡，按照我对她的了解，既然下了这个决定，就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不是一个朝令夕改的人。
香烟燃到了指缝，我自己心里面的情绪却不知道该怎么外放表达出来，难以言明。
开心，难过，又或是不舍，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她能懂我。
老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每个人都会拼尽全力奔向自己更好的生活，我想，更多的应该是祝福吧。
“沈扬，你下去吧，我该回去了，另外，串串店我想退出来，不过不急着要钱，后面你们赚了再补给我就是。”
“不急的话退什么呢，万一你出去混不开，穷困潦倒没收入，这儿至少能帮你保个底呢，我不同意。”
“你就乌鸦嘴吧，也行，那我就不退了，拜拜。”
这个提议刘莹并没有多纠结，说完后，就催促着我下车然后离开了。
某种角度上，这也是我担心的一点，现在生意不错，刘莹的占股比例高，这个月完就能把本钱收回来，至于后面的，每个月应该也能有个两三万吧。
可能放在沿海的一线城市不算多，但至少也算一笔稳定的收入，有什么事儿了，也好应应急。
转身回到了店内，杨小南带着奇怪的表情迎了上来。
“莹莹今天怎么回事啊，我感觉她奇奇怪怪的，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没事儿，放心吧。”我勉强笑了下，没有再多说。
从内心上讲，我很想把事情的原委现在告诉她，至少走的时候，作为挚友的我们能去送送。
但转而又想到刘莹的叮嘱，也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迷茫了。
我和刘莹都是从老家的小地方来到这个城市的，来时的目标并不清楚，几年过后，她在这儿得到了什么呢，又留下了什么。
而我呢，好像什么都没得到，也什么都没留下。
店内已经没有了什么客人，叮嘱了几句后，我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刘莹给我的多肉，摩托车上并没有好放的地方，我扔掉了袋子，将它放在了身前的油箱上。
驱车回家，一直待在室内的植物，此刻也有了沐浴山城月光雨露的资格，车辆行驶在滨江路上，叶瓣在江风的吹拂下，微微颤抖。
以往，我对摩托车的定义一般伴随着畅快，自由，但此时此刻，高速行驶的我突然多了一种失落孤独的感觉。
顺着滨江路回家，原本要绕一些，但由于车辆稀少的缘故，我花的时间反而更少。
将车辆在小区内停好后，我又在旁边的花坛内挖了一些土才上楼。
我并没有养殖这些盆栽的经验，但看刘莹之前准备的一些东西，应该是需要花不少的心思来照料，唯一的一株，我可不想让它枯死掉。
掏出钥匙打开门，客厅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灯光，一阵锅碗瓢盆的砰砰声传进耳朵，同时伴随的，还有一股饭菜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