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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警察的语气，我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时间太紧，具体情况我们得回去调查，但初步从行车记录仪里面来看，很大可能性是你朋友自身的问题。”女交警想了想说道。
“呃………您能说得明白点吗？”
“从行车记录仪里面来看，早上七点半，你朋友就出门行驶了，出事儿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左右，然后中间这么长一段时间，他只停下来休息过两次，每次不超过半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接送乘客。”
“知道疲劳驾驶吧，连续四个小时以上不间断的行驶就算，他这个已经远远超出了时间，出事儿的时候，他的周围没其他车的，就这么直直的往墙上开过去………”
“哎，等我们电话吧，后面还需要亲属来交警队做一下责任认定。”
女交警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拉着同伴离开了。
我的整个身体仿佛脱力了一般，扶住了一旁的椅子一下瘫在了上面。
将王佑的手机打开一看，手机上面的叫车软件依旧在接客模式，壁纸是跟杨小南的合照，笑容灿烂。
抢救室的灯长亮着，而我的视线却有些模糊，好像就是昨天见面的时候，我还在劝他别那么拼，店里面现在收入不错，结果今天就………
我并不是很理解，为了生活而努力，辛苦奔波的人，怎么会发生这种意外。
作为少有交心的朋友，我跟差不多王佑已经处成了自家兄弟一般，曾经我最羡慕的就是他跟杨小南，也真心希望他们过的好。
然而在车房齐备，婚姻幸福，孩子也即将出生的情况之下，命运却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突然，王佑的电话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冒出了老婆的字眼，在气氛紧张的急诊科，显得有些格外刺耳。
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后，我调整好情绪，接通了电话。
“老公，你怎么还没来呀，周颖来看我都被拉着当苦力了。”
“呃………小南，是我。”听着杨小南有些责备的语气，我使劲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咦，沈扬，怎么是你，王佑呢。”杨小南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这样的………小南，我………心情不好，把王佑拉着来喝了两杯，结果他醉趴下了，不好意思哈，我喝了酒也送不了了，可能今晚上，他要在我这儿睡了。”我勉强笑了笑，努力的装出有些酒醉的语气。
“沈扬，你又灌他酒，就不能少喝点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酒量。”
似乎事情有些牵强跟过分，说的好好的让王佑去店里面帮忙，结果被我拖来喝酒，杨小南明显很生气，逮着我数落了好一会儿才，语气才软了下来。
“算了，你心情不好，不准生我气，等会儿我来接他吧。”
“别………这么晚了跑着也费劲，就让他在我这儿睡吧。”我心里面一惊，急忙拒绝了杨小南的提议，真要这样，事情全露馅了。
正当我一筹莫展，担心杨小南会不会坚持的时候，周颖的声音突然从话筒中传了过来。
“小南，算了吧，就让他们两个臭男人一起睡，今晚上我陪你吧，咱俩可是很久没一起聊聊天了。”
“昂………也行吧，王佑喝多了晚上睡觉可能会踹着你，你担待一点，最好两人被子分开来盖。”杨小南犹豫了一会儿后，同意了下来。
“不存在，大不了我把他扔沙发上去。”
“沈扬，你敢！”
开了几句玩笑显得正常一些后，我率先挂断了电话，周颖的话语很及时，才暂时将事情瞒了下来。
杨小南的性格一直是偏理性的，在我们这几个熟悉的人当中，似乎也显得更成熟，感性的一面也有，但全部用在了王佑身上，这也是我执意要先瞒着的原因。
杨小南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我的视线开始死死地盯着抢救室的门口，灯光只有两个颜色，红色让人焦急，绿色让人忧愁，更让人受不了的，是无休无止的等待。
从小到大，哪怕是叛逆期的课堂上，我都没有感觉时间这么难熬，每一分钟，我都在心底数足了六十秒。
不知道过了多久，叮的一声，抢救室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医生。
“医生，请问我朋友怎么样了。”见此，我的身体像是条件反射般的人立而起，来到了医生面前。
“情况不容乐观，你先跟我来。”医生摘掉了口罩，领着我来到了一旁的办公室。
白色灯箱打开，一张腿部的x光片被放置在上面，瞟了一眼过后，成像惨不忍睹。
“根据交警的描述，患者因为车辆内部变形，左腿被重度挤压过，胫骨骨折，腓骨骨折，股骨粉碎性骨折，内外交叉韧带全部断裂，副韧带还剩一条是好的，另外有面积不小的软组织挫伤，血管也有破损，目前出血情况暂时止住了。”
医生嘴里一堆专业名词说得我有些懵，但骨折这两个字眼却异常清晰。
“医生，您说要怎么做吧。”术业有专攻，我也没再纠结那些问题。
“你现在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两个选择，第一，从膝盖上方截肢，不会有生命危险，第二，我们尽可能的帮助修复受损的部位，看能不能把腿保住，但最好的情况也只能是勉强行走，可能后面行走姿势会发生变化，也有可能要依靠拐杖，这点的风险就是要看他自身的恢复情况，一旦发生感染，或者说部位坏死，也逃脱不了截肢的命运，而且第二个方案花的钱要比第一个多很多。”
话音刚落，一个护士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医生接过后递到了我的面前，打开一看，是两份手术同意书。
“你应该就是沈扬吧，刚才清创的时候患者清醒过几分钟，这个本应该直系亲属签字，但他的意见是让你来决定。”
“选第二个方案吧，他还这么年轻，请您务必要把腿保住，花多少钱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