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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正想反驳，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让我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好像是有些条件反射，我又怕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
“快接吧，医院打来的。”林怡伸手替我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坐起身来递给了我。
“你好，是王佑家属吗？”
电话接通，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应该就是那天给王佑做手术的医生。
“是的，医生，王佑有什么新情况了吗？”我应声问道，压抑着心里面的不安。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现在他人醒了，你们有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尽快来医院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哦哦，行，我马上去叫他老婆。”
“唉，等等，你先别叫他老婆，病人的意思是让你先来探视，你是叫沈扬吧。”
我正准备兴高采烈的去叫杨小南时，医生突然叫住了我。
“我是沈扬，但是为什么啊，他要先见我，而不是见他老婆。”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医院肯定尊重病人的意见，不考虑其它的。”
医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没有给我再问的机会。
放下手机，我疑惑的看向林怡，同时，她也一脸疑惑的看向我，好像也不是很理解王佑的想法。
最开始出事儿的时候叫我还想得通，现在的话，最应该见的不是杨小南吗？
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后，林怡率先开口。
“沈扬，还是你去吧，虽然不知道他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但你们男人心里面应该都有自己稳重的考虑。”
“也行吧，那你在这儿盯着点？”我点了点头说道。
“放心吧，你去，我等你。”林怡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
医生催促在先，我没有再耽搁，快步来到了医院，林怡订的酒店也十分方便，中间就花了五分钟。
“你好，医生，我是病人王佑的家属。”来到办公室，我轻轻的敲响了门。
“先进来吧，把随身带的东西放我办公室里，等会儿上去还得穿隔离衣。”正在盯着电脑屏幕的医生抬起了头，朝我招了招手。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乐观吗？”我一边往外面掏着身上的东西，一边问道。
“有点发烧，不过这个情况术后避免不了的，现在用了抗感染药物，伤口也在往好的情况转变，只要不恶化，度过了这一关，腿就能保住了。”
说罢，医生脱掉了身上的白大褂，领着我往楼上走去。
病房外有一个侧门，他从里面拿出了两套隔离衣，示意我穿上，又拿出酒精将周身都喷了一遍。
有条不紊的做完一切防护后，我俩才进到了症重监护室里面，整个房间显得有些压抑，即使隔着口罩，也是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道，有些呛人刺鼻。
四个病床，除了王佑还有两个病人，一个气管被切开，另一个脸色惨白，似乎将在弥留。
掀开罩着的帘子，王佑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紧闭双眼，可能是因为发烧，皮肤泛着一种异样的红色。
医生伸出手指敲了敲王佑的伤腿。
“感觉怎么样？”
“疼呗，还能怎么样。”王佑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转头看见了我，又露出了一抹苦笑。
“知道疼就好，保持心态，你俩聊吧，身体上不舒服的话就按铃。”医生点了点头，转身坐到了门口旁的一张椅子上。
在床边坐下，王佑看着我久久没有开口，老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
“擦特么的，真难受啊………”
“擦特么的，你特么不是老司机，技术好的很的嘛。”我模仿着他的语气说道。
“老司机也有翻车的时候不是吗………沈扬，你实话告诉我，我这腿怎么样了，以后能恢复如初吗？”因为大腿被固定，王佑艰难的半撑着身子，抬起了头严肃的看着我。
“只要这段时间挨得过，你就可以恢复如初，放心吧，你这条腿还可以留着以后踹你儿子屁股呢。”我出言宽慰道。
听人说，病人的心情也会影响病情，所以我并没有把实话告诉王佑的打算，说不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会有奇迹发生呢。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有个念想也是好的，至少不会完全没希望，你说是吧。”王佑自顾自的笑了笑，然后抬头盯着天花板发呆，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扬，你说值吗？我就为了一天多赚一两百块钱，想着多一分小南生了孩子底气就要足一分，不用太为了钱而发愁，结果特么把自己搭进去了，擦了，真特么锤子！哈哈哈哈！”
“…………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养伤吧，养好了赚钱机会多的是。”
看着王佑的反应，我心里面有些堵得慌，但世事无常，就是这么不可预测的。
“扪心自问，从学校出来过后我一直都挺努力的，没敢让自己懈怠过，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活能好一点，能让小南过的好一点，孩子过的好一点，结果，特么的，哈哈哈哈！”
王佑仰头大笑着，用手捂着脸，余光间，我竟然瞥见了两行热泪从指缝中流了下来。
是从这个身高一米八，身形魁梧，自从我认识他开始向来就很硬气的男人眼中流出来的，与笑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是那么刺耳。
相识多年，我好像就见过两次这种情况，上一次是生活压力大，喝多了在杨小南面前发泄出来的，还有就是这次。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悲伤从王佑的身上蔓延到了我的身上，一时之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种心情是压抑的，沉重的，难以承受的，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现在看来，或许改成只是未到无奈时更为合适。
我并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出言安慰，唯一能说的几句好话，刚才好像都已经说尽了。
某种情况下，我很不理解，凭自己努力生活的人，为什么会遇到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