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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迎接大典。
足足比吉时晚了半个时辰。
我坐在华丽的马车里,如坐针毡。
半面轻纱拂面,遮住了我的容颜,也遮住了车外的喧嚣。
整个临安的百姓几乎倾巢出动,进城的街道,两侧的阁楼,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宁国的老皇帝景泰被皇后搀扶着,坐在城门的高楼上。
远远的,我就看到城门上方,伫立着一个金灿灿的人影,脸上挂着灰白胡子,伸长脖子翘首以盼。
见马车靠近,皇帝景泰颤巍巍地一步一步朝身后走去。
很快,便颤巍巍地出现在城门底下。
景恒一身银色铠甲,威风凛凛骑在马背,见皇帝身影,他立刻做出一个停止前行的手势,然后潇洒地翻身下马,朝皇帝行跪拜礼。
整个车队乃至边上的百姓,不约而同地跪下,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我坐在马车里,一时间也不知该下车还是该坐着。
尴尬得脚趾抓地。
好在,我没有尴尬太久,皇帝急切地开口:“众卿平身吧!”
他艰难地朝我迈着步子,每走几步都要咳两下,仿佛命不久矣。
我虽不情愿,但既然穿上这身喜服,坐上马车,所代表的,便不仅仅只是我颜倾,而是整个古兰国。
有句话说得没错,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既然享受了公主的待遇,就得履行公主的责任。
向来爱闹的我,此刻面对全城百姓,面对一身黄袍的宁国文帝,安静得就像一座玉雕,端起沉甸甸的头颅,散发我公主的威仪。
在皇帝和众人的注视下,马车缓缓驶入门内。
刚走到门洞边上,景恒走到车前,示意我下车。
红叶和清流搀扶着我,我面覆红纱, 头上插满了无数的珠翠步摇,稍微动一动,浑身就叮当作响。
真是讽刺!
之前我还嘲笑金步摇,如今,我自己又何尝不是金光闪闪的一个俗物?
见到我,老皇帝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很瘦,比我想象的要瘦上一圈,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半百的头发,半隐在发冠之下,嘴边果然挂着一撮山羊胡子,底端的胡须都泛着雪白。
一看就是副忧国忧民,励精图治的好皇帝。
之前我在宁国,就颇有耳闻。
宁国开国不过百余年,到了文帝,更是到达了繁荣巅峰,开创了文锦之治。
他开创科考,选拔寒门有才之士。
进行土地改革,轻赋税,重生产。
复兴礼乐,首创不用宵禁的不夜城……
关于文帝的赞美之词,传遍了整个草原,以及整个华夏大地。
我承认,他是一个好皇帝,就是老不正经,都快入土的人了,居然还惦记着我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呸!
瞧瞧他这副模样,见到我,居然激动得泛起泪花。
“倾倾……”他步履蹒跚地朝我迎来,开口就叫我名字。
霎时间,周围的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像看怪物般打量着他。
一旁端庄大气的皇后轻咳了一声。
景泰收敛着眉宇间的喜色,恢复了那威仪的模样:“公主远嫁而来,跋山涉水,舟车劳顿,辛苦了……”
他一边说,一边直勾勾地盯着我,像八百年没见过女人,恨不得把我每个细节都看个五六七八遍。
不过,眼神却十分清澈,丝毫没有任何邪念,就像是……是我父王看我的眼神。
透着慈爱,还透着点心疼。
原本我还有些反胃不适,被他这么一盯,我疑惑更甚,几乎忘了反胃。
边上,景恒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别发呆。
我双手交叠,行了一个古兰国的礼。
“承蒙皇恩,不觉辛苦。只愿陛下福寿安康,万岁无疆……”我也文绉绉地回应。
不过是些场面话,对我而言信手拈来。
景泰激动得老泪纵横:“懂事的好孩子,从今往后,宁国和临安城,就是你的家!欢迎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