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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扁着嘴，很是不高兴地就要离开，要总是这样跟她犟，或许她该考虑放弃他了。
“小姐留步。”
阿惟叫住了她，急促非常。
唐湘绮哼道：“不躲了？”
阿惟挡在桌前，用身体挡住换下来的带血的纱布，回道：“不是在躲，是恐身上的血污脏了小姐的眼。”
她这才注意到，她目之所及，再无血污，无论是他身上，还是桌上。
亏他能挡得如此严实，心细非常，强上寻常人许多。
她一下子就消气了，这还差不多。
不过，好些天了，他身上的伤还是很严重，虽只一眼，她也看到了那狰狞的伤口和浸透了血污的纱布。
失忆又受重伤，怪可怜见的，她就发一回善心。
她嘱咐碧霜：“找个靠得住的小厮来照顾他，再告诉唐伯，他是我的人，谁都不能亏待了。”
后背伤势都不轻，身边是一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太过轻慢了。
她捡回来的人，慢待了他，就是不把她的话记在心上，这可不能容忍。
室内的浓重的血腥气未散，她难受地用丝帕捂着鼻子，此处不是能久待的地方。
“我在院子前的石亭等你，把自己拾掇干净了，再来见我。”
＊
日暖风喧，竹影斑驳，亭倚清溪，水流穿石而过，如鸣环佩。
阿惟快步而来，步伐却是沉稳，他衣着朴素，气质却非寻常。
仅以表象，都看不出来，他伤重未愈。
怪道态度桀骜了些，意志坚定的人，多少都会沾点。
唐湘绮越看越满意了，再也没比他更显面子的护卫了。
“有什么事，吩咐小厮去做，你尽快痊愈起来。”
她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带他出去显摆了，到时候，她的小姐妹们肯定也会赞不绝口的。
阿惟应声称是，却不行礼。
白露性子急，看不惯任何对小姐不敬的人，出言责怪道：“在小姐跟前，态度要恭敬，头不准抬这么高，你失忆了，这些也要好好学。”
阿惟并不理会白露，甚至直接无视了她的话，他眼中只看着小姐，等着她开口。
良久，未有回应，白露还在指责他的不是，阿惟期待落空。
多一些，再多给他带来些色彩，他无比厌倦心中的那片白。
阿惟不顾白露的阻扰，提步踏上石阶，试探性地缩短着跟唐湘绮距离，在她能接受的最近之处停了下来。
“小姐。”
她抬眼，散漫地望向他，等着看他的下一步行动。
隽秀冷硬的男人，唇角缓慢地上扬，最后停在一个最合适的角度，展露出了笑颜。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人，忽现笑容，犹如冰雪融化，花蕾初绽，让那张本就俊美的面容，瞬间生动了起来。
唐湘绮的心，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原来，他还可以更好看。
被容貌迷惑的她，忍不住地想对他好点。
“白露，算了，他不习惯行礼，那就免了他的礼。”
身边都是应声虫，也太没意思了些，有一个他这样的，刚刚好。
她为自己的行径找了个恰当的借口，试图宽慰自己，她绝不是被外相之美蒙蔽。
“谢小姐。”笑容收回，阿惟又恢复了原样。
白露不太乐意，可小姐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跟人计较。
唐湘绮轻咳一声，对阿惟说道：“你目下无处可去，等你伤好了，就给本小姐当护卫，随行保护，我不会亏待你的，而本小姐对你的相救之恩，暂且记下，等我想好了要什么，你再来报恩。”
报恩是他自己先提出来的，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她都记着。
阿惟又略上前一步，忍不住去接近那绚烂之人，他空白的人生里，他想抓住在灰白中显现出的这一抹色彩。
可，他的心，不容他卑微。
“救命之恩，愿为小姐尽心竭力，肝脑涂地，不过，我有条件。”
唐湘绮笑了，真是有趣，他什么都没有，还敢提条件，真不知他是自信过了头，还是自傲过了头。
他的每一个反应，几乎都出乎她的预料，这样的人，让她有了新鲜感。
那就不妨听听，他会说出什么令她意外的话来。
“你拿什么来换条件？”
她支着下巴，笑得狡黠。
阿惟又悄然凑近了些，她没有排斥，他再次做出尝试，忍住心中那股别扭之感，笑颜再展，低哑着声音，掺着些许迷离，“这样，可做交换否？”
顷刻，娇媚清脆的笑声，在石亭中绕梁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