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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过腾讯吗？”
“没, 第一次到深圳。”
2017年4月28日，一辆滴滴驶入深圳市南山区高新科技园，两个异乡人下车, 仰着脖子打量面前的腾讯大厦：巍峨高耸的建筑物, 顶部一只帝企鹅俯瞰众生。
陶中杰平时成熟沉稳，现在胜利在望，难免有些激动, 滔滔不绝地介绍, “以前没有移动4g，游戏江湖有一句老话，腾讯做什么火什么, 有□□这么大的用户基础, 插根扁担也开花。开心网玩过没？偷菜多火啊，后来腾讯出了开心农场, 把开心网干掉了。”
偷菜么，冯依晨是玩过的，为了偷同学的菜, 深夜设置闹钟爬起来。“腾讯这么牛b, 推我们一把，我们这次就起来了。”
陶中杰也是这么想的, 谦虚地说，“咳，有利有弊吧, 腾讯大腿粗是粗，一刀切和霸王条款也是业内有名的，我们未来挣的钱都让腾讯拿走了。”
进入手游行业之前，冯依晨没关注过一款游戏的流水、开发和发行, 近几个月才知道，每款游戏的诞生大不相同：第一种是腾讯网易西山居，含着金手指出生，诞生之前就吸引业内目光，赢起跑线；第二种是中小开发公司，自己做内容，把发行和推广交给有渠道的公司，最大限度争取曝光，吸引玩家的目光，陶中杰的纸飞机公司属于后者。
拿《奇迹寒寒》来说，纸飞机未来上市挣到的钱（流水）扣除渠道费用，与腾讯按照协议分成（业内有2:8，有3:7，能拿到5:5对半分，已经是极有潜力的公司），到了兜里的钱，才是纸飞机挣到的。
事实上，创始人没在大厂（大型游戏公司）工作过，只有一款几年前的换装小游戏和10人团队，闭门打造2年，凭一款《奇迹寒寒》demo（小样）就得到腾讯的青睐，在业内算一个小小的奇迹了。
冯依晨很想得开，“每月流水1亿，分到手里至少8位数，足够鸟枪换炮了。”
分成协议具体是怎么签的，分成多少，只有老板陶中杰知道。
陶中杰矜持地笑一笑：有了足够的资金，就能把寒寒的故事讲好了，之后招兵买马、搬新公司、搭建寒寒的姐妹篇就不是水中月、镜中花了。
走到门口，他拿出手机：“昨晚给steven微信，他没回，可能没看到。”
陶中杰又打过去，对方没接，便给中间人、腾讯游戏部门一位助理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
几分钟后，一位神色萎靡不振的年轻人匆匆走进大厅，用胸牌把两人带上电梯，直奔上次的手游部门会议室。
凭直觉，陶中杰认为“事情有变”：按照行内不成文的惯例，他要给这位中间人一点点酬劳，表示感谢。“阿ken？”
阿ken关好室门，看一眼隔两个座位的冯依晨，压低声音：“steven休假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
冯依晨是门外汉，一时没反应过来，陶中杰睁大眼睛：所谓休假，是游戏行业内部“出事了”的美称，很大程度是腾讯内审发现问题，或者，steven被举报了：娱乐、游戏行业的流水、利润、推广费、ip授权金动辄百万千万，出点岔子、玩点猫腻、高管输送个人利益再正常不过。
“我有意向书。”他茫然说，略带慌张地拉开公文包，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已经签了，你看，steven说五一之后派运营人员过来，调试、梳理、试运行1个月，把bug筛一筛，6月15日正式”
阿ken叹口气，同情地望着他：“不光你一个，steven近年经手的合同都在内审，没问题就放出来，会有接手的工作人员和你们联系。”
陶中杰心脏停止跳动：按照商定的，他结束上次没做完的工作，今天过来和steven正式签约，拿到七位数的授权金，与运营团队面谈，五一之后就开工了。
最关键的是，他和steven签的意向书是有法律效力的，双方协商解约之前，《奇迹寒寒》不能再找其他运营商，否则，腾讯有权起诉、索赔--南山必胜客的名声，游戏圈里没人不知道。
“你们不能这样。”他蹭地站起来，抓住阿ken肩膀，胡乱喊着：“你们这是毁约，太没商业道德了！广告已经发出去了！你把steven叫出来，你让他对我说！”
阿ken狼狈地挣脱，退后两步，伸手：“兄弟，我也不好受，我也不想这样，我今天应该不来的，特意到公司见你一面下。我尽力了。”
说完这句话，阿ken朝大门溜去，那架势，生怕被陶中杰抓住。
冯依晨大声说：“等一下：审查需要多久？几天还是一周？”
阿ken回过头，“总共300多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我也不知道。”
那天发生的事情，是冯依晨想象不到的：陶中杰不肯离开，会议室是预约制，下一批来开会的员工不得不求助保安，才把他从会议室架出去。之后陶中杰固执地留在大厦里面，被安保人员亦步亦趋地跟着，差点挥拳相向。
“老板！”冯依晨拉着他袖子，“陶中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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