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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中杰拿着皱巴巴的意向书，想当垃圾扔了，又舍不得，茫然地捏在手心。
冯依晨吸一口气：“你听我说，我们留在这里没意义，没有用，我们想一想办法，找找人，看看怎么解决。”
陶中杰茫然地看她一眼，再看看几米之外，把自己当成危险人物防范的保安，最后的理智告诉他，留在这里只有难堪。于是他整一整衣服，凭借仅有的尊严大步离开了。
之后两人并肩坐在腾讯楼下，头顶的帝王企鹅在无声嘲笑。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陶中杰目光避开她，虚弱地做个手势，“谢谢。”
冯依晨想了想，换成自己，也需要个人空间静一静。“老板，那，我们下午机场见？”
答案是否定的：
陶中杰摇摇头，说一句“你走吧”就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再也不吭声了。
上一世，陶中杰和纸飞机公司也经受了这一关，周年庆（上市日期）延后到7月，没有自己也能扛过来。
冯依晨不知怎么办好，只好坐在他身边，望着天空中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的云彩：“我又没有对你说过，入职纸飞机公司那天，我做了个梦？”
身畔男人一声不吭。
“我梦到，这家公司火了，月流水很多很多钱，几年之后上市了。我的画很有名，借助一款游戏，微博几十万粉丝，随随便便一幅画，别人要花六位数来买，很多公司挖我，有游戏公司，有动漫公司有电影公司，还有时尚杂志，约我的人排长队。”
陶中杰耷拉着脑袋。
“我想说~陶中杰，我想说什么，你比我更明白。腾讯是大公司，不会也不可能做出毁约的事，只会拖一拖，慢一点。既然赶上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冯依晨笃定地说，“我对我的画有信心，我对《奇迹寒寒》有信心，我对我们有信心：腾讯眼光很好，不会无缘无故条中我们。你看，14年《刀塔传奇》，15年《莲鱼灵感传》，16年《阴阳师》，17年轮到我们了。”
陶中杰不置可否。
她拍拍对方肩膀，站起身，“那我走了，明天家庭聚会，我公公我婆婆我小叔子我老公爷爷都要来，后天去我妈妈家，大后天上午去我爸家，下午给我女儿去公园，。”
身边天才画师家庭情况之复杂，陶中杰是听说过的，尤其对方小叔子得了重病，像一块秤砣把整个家庭拖进深渊，熬人且无奈。和她比比，自己父母都在，感情也好，自己虽然惨些，还不算老，还有希望。
于是他摆摆手，示意听到了。
走出很远，冯依晨回过头，看着对方孤单落魄的身影，用手机编辑一篇长长的微信过去，大意是，看在大家齐心合力、坚持这么久的份上，请他不要灰心，他不是一个人。
说到团队，冯依晨看看□□群和微信群，都在欢呼雀跃地等待两人的消息，策划小杜喊，晚上到机场接陶冯，喝个通宵；主程老徐说，不行啊，明天放假，今晚带着父母和岳父母、两个孩子出游，酒店都订好了。
她有点头疼，想了想，在群里留言，大意是腾讯这边临时变动，老板还在等待，请大家好好过五一，放松放松，节后再说。
就像哈利波特施展魔法，群里突然死一般的静寂，过了一会，老徐和小杜的电话先后打过来，问，怎么了？又说，联系不到陶中杰。
冯依晨犹豫一下，说，自己知道的也不多，等老板的消息吧。
之后她独自回到杭州，傍晚到家，把事情和丈夫说了。
孟红林觉得正常，“这种事情常有，大公司定期内审，或者黑子发一封匿名邮件，就得从上到下查到底，查出来就不是小事，该报警报警，该吐出来吐出来。问题不在你们身上，你们也使不上劲，等腾讯那边的消息吧。”
她嘟囔，“鬼知道什么时候搞定。倒霉！”
孟红林笑了起来，觉得妻子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生意真那么好做，人人都能发财。果好美刚成立那会，我和帆子从外地压货，头一天不懂，油被油耗子偷走了。第二天长记性了，直接睡在卡车里。后来在加油站和大车司机聊，他们跑长途带老婆，有的还养着狗，白天司机开车，老婆睡；晚上司机睡，老婆和狗看着车。这年头工作都难找，腾讯马化腾马老板的钱哪儿那么好挣？
临睡之前，她给陶中杰发一条微信，没说别的，也不提公司的事，只说“节日快乐”。那条信息像泥牛入海，始终没收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