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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几人闻言,被气得满脸通红,“你——你简直——简直强词夺理——”
“是你们动手在先,”岑吟压低声音道,“敢问一句,你们扣留了我多少釉云观子弟,他们如今可安好啊?”
她这声音极有威慑力,且暗藏一股杀意。那气息席卷而来,拦路的众人竟无端有些发憷,脚下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你——你不能过去!”有人硬着头皮拦她,“上钦观访者,从来都是从牌楼走进来,断无坐轿之礼!”
“是吗?”岑吟懒懒道,“那大约是因为我多年不曾来。如今我来了,那这规矩,就得改一改。”
她这番话噎得那些小道士气歪了鼻子。就在这时,台阶上方忽然响起了掌声,清脆地回荡在山中。片片飞雪自上空落下,凛冽寒风徐徐刮来,脚步声慢慢响起,越来越近,似是有人正从台阶最高处缓缓走下,朝此地而来。
岑吟抬起头,只见风雪呼啸,席卷起一道雪雾,又散落在石阶上。而在远处,一个身材高挑修长的身影正缓步走下台阶。他穿着一身雪白的道袍,用银缎包边,还戴着一副银色的手套。一头白发被高高扎起,只在鬓角垂下几缕长发,看起来松松散散,颇有慵懒之意。
他的臂弯里也搁着一柄拂尘,看上去……与自己这把十分相似。
“好,好啊。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那人开口了,声音低沉清冽,如人一样散着凉意,“釉云观的监院当真是尸位素餐,不亲自到访,却是来了个小小女子。有词怎么说来着……越俎代庖,牝鸡司晨。”
“牝鸡司晨?”岑吟皮笑肉不笑地重复道,“我有时觉得可笑,你们这群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不好好想着怎么□□定国,倒是想出了一堆的词来讽刺女人。大人,如今时代变了,您还存着这般迂腐思想呢?”
“这世间男女,本各司其职。若是不在其位,而又谋其政,真是如夸父逐日。”那人笑道,“我是老了,思维固化。但可惜我那个时代,本就如此。”
“是吗?敢问阁下高寿?”
“道不言寿啊,不过说说也无妨。老朽今年已近六百岁了。”
“原来是百年老妖,难怪思想迂腐,冥顽不灵。”岑吟哂笑道,“前辈恕罪,晚辈方才途径牌楼,被这观中人拦着,硬是打了一下,膝盖疼得很,就不便起手问安了。”
“你好大胆子!”那群小道士有人发了火,“你怎么敢对——”
那白衣道士抬起手来,瞬间那人便不做声了。岑吟看着他缓缓放下手,又朝自己走近了几步。她发现此人生得十分年轻,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只是左眼是青灰色的,上面还有道极骇人的伤疤。
“很好,我喜欢听人骂我。”他道,“毕竟这世间,夸你的人未必实意,骂你的却一定真心。”
那人说着,忽然眯起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岑吟和那顶轿椅打量了一番。尤其是那四个轿童,被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
“啧,”他感叹道,“我虽然就剩了一只眼睛,但怎么还是觉得辣的慌呢?”
岑吟冷笑了一声,也不解释,而是示意他们落轿。那四个轿童把轿子缓缓放下,其中一人压着轿柄扶着她下来。向前走了几步后,岑吟看着那白发道人,这才起手,行了个还算带着敬意的礼。
“福生无量,前辈大安。”她道,“不知前辈名讳?”
“老朽姓鹤,名野,字孤云。”那人道,“既然来了,也别站着聊了,还请入观吧。”
“道祖!”下方有小道士快步上前,意欲阻止,“道祖凭什么放她入内,她可是——”
“你不嫌冷得慌吗?”鹤孤云问,“我是受不了。你要是愿意冻着,你自己冻着吧。”
他说着,将头一转,持着拂尘头也不回地朝台阶上而去。
为老不尊,为幼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