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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羞涩的春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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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用于家是个完完全全的农户,凭着几代人的打拼,终于置下了一份足以称为财主的家业,不过那份节俭持家的家训时刻让他们谨记心头。

用于的父亲每次去近边几个佃户家时,总是永远不变的左手端着一个酒杯,杯里的酒似乎从来没有满过,但也没有少过,虽然老爷时时酒杯在手,奇怪的是从来没人闻到过老爷子有其他酒鬼那样的一身酒气,也从来没人看见过老爷子被醉得东倒西歪,舌头变大。

他的右手的筷子上夹着一块厚厚的还有一块白芯的肥肉,这种肉,大家称之为夹生肉,熟了,熟得不透,初时夹生的肉还是油滴滴的,倒后来肉的表面上就有些干了,这证明这肉被煮熟有些时日了,而朱老爷筷子上的肉一定会从油滴滴变成有些干皱,或者有些白白的霉菌才能换上一块新的。他想让大家知道,他的生活,天天有酒,餐餐有肉!

殊不知,只要朱老爷一回到家里,便马上将酒杯里的酒倒进酒葫芦,把肉堆进干菜中,并在干菜上用筷子压一压,一则可以将肉上的油水被干菜吸收,二则可以将肉多保持几天,说穿了,这酒这肉只是给外人看的,自己哪里舍得吃进嘴里呢?

尽管如此,朱家老爷对于儿子读书的事却一点也不含糊,他记得那个叫孔夫子的人讲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正因为如此,用于才和致远成了学友。

致远好几次将自己的妹妹和用于联系在一起,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疑惑,他怕自己的离去散了这个家,而用于是他最好的寄托。

可是,他对凑乎这对自己喜欢的弟弟妹妹却没有一点信心,从众多媒人吃的闭门羹这点看来,他知道父亲和妹妹都有多么的挑剔。

那天妹妹双手托着粉腮,伏在窗沿上痴痴地望着院子里一对欢快地嬉戏的鸟儿发呆。致远轻轻摸摸地走到妹妹的身边,顺着妹妹的眼光一看,乐了:“呵呵,妹啊,思春了?”

熊小姐被哥哥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满面羞惭。嗲声怨到:“哎呀,吓死我了。别人都是哥哥痛妹妹,你却还来欺负我,哼!”

“哈哈,生在熊府的千金可没有那鸟儿自由哦。”熊致远口里虽然开起了妹妹的玩笑,心里却非常的深沉。

“鸟儿关我什么事?”妹妹可不知道哥哥心外还有个心,因为哥哥还是一样的哥哥,哥哥是她唯一一个可以不装淑女的对象。

“不关你事?真的?我看我的妹妹那心思呀,比天上的鸟儿还野,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一边天上呢。哈哈。”致远用手在妹妹的头上亲昵的点拨了一下。

“你知道呀?你说应该在哪边的天上?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己不长进,还敢笑别人是窝居呢。”小姐不经意把偷听到的话儿溜了一句出来。

“我们好像没有跟你说呀?你怎么知道?看上人家了?”致远有些好奇。

“哼,什么看上不看上。这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知道不?”小姐把脖子一伸,嘴巴一翘,眼睛狠狠地瞪着致远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知道我妹妹的心去了山那边了。”致远伸手往三岔河方向一指,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暗喜。

“还说,还说我告诉爸爸去!”

“哦哟,不羞?你是要爸爸给你找婆家了?这事就不要麻烦爸爸了吧,再说一个女孩子问爸爸要婆家,哎呀,那个羞哦。还是哥哥给你介绍一个吧,哈哈”致远一边说着一边做着一些怪里怪气的动作,把个熊小姐气得根本说不出狡辩理由来。

“哎呀,坏了。这房里哪里冒出过臭味来?哥哥你闻到了吗?”熊小姐虽然气,却并不气脑,跟哥哥斗嘴也没有了那种小姐的矜持。她边说边用鼻子做成那奇怪的样子在哥哥的身边嗅来嗅去。致远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臭味,他知道是妹妹在搞鬼,但一下子又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致远反映过来是妹妹骂他嘴臭而举手想“惩罚”妹妹时,她却几步逃出了自己的闺房,给致远留下的只有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致远本想规规矩矩的和妹妹谈谈用于,可是由于妹妹的调皮,致远的计划又一次落空,和妹妹短暂的快乐交谈之后,紧接着就是一股黯然的遗憾涌上心头。

初夏的大地,让人感到十分亲切!

山村里夏日里的早晨,景致远甚于闹市里的春天。漫山遍野的山花儿争相斗艳,把本已经翠绿的山岚打扮得犹如出嫁新娘,田野里忙碌的人们精心地撒下一年的希望,乡下人在外做事,口里总少不了哼上几段山歌,声音浑厚悠扬,带笑了一溪欢快的流水。那带荤的词儿,让屋里的少妇羞红了粉脸,让闺房的少女心如奔兔!

在致远家的院子里,妖艳的牵牛花忘情地缠绞在围花坛的篱笆上,象是一对无法分开的热恋情人一样互相依偎着,缠绵着,盛开的喇叭花像是一张张微笑的脸庞,熊小姐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徘徊,根本无心去揣摩那些花儿的心思,她被飘进窗户的歌声扰乱了情怀,恨不得飞出去堵住那放歌汉子的臭嘴,但又恨不得那歌声唱个不停。

。。。。。。。。

一对白鸽飞过堤,劝郎嫁掉枕边妻。

嫁掉妻子几多好,一人吃来一人穿,

单身快乐是神仙。

情郎听得言如此,走得回去把妻嫌,

一天还你三餐打,三天还你九道棍,

看你愿打愿出身。

揩干眼泪叫声哥,叫声哥哥听我说,

自己的妻子千年屋上瓦,别人的妻子是瓦上的霜,

露水夫妻不久长。

揩干眼泪叫声哥,叫声哥哥听我说,

单身男人出门一把锁,进门一把柴,

快乐日子何处来。

。。。。。。。

听到这里,熊小姐是真的不想听了,没出嫁的姑娘憧憬的是夫唱妇随的美好生活,谁想让自己的夫君在外沾花惹草,不顾家庭和娇妻呢?

她不得不把窗子一关,抓起枕头又狠狠地往床上一砸,心里暗暗骂道:“打死你这个口无遮拦的痞子。”

父亲昨晚告诉她,终于为她选了一个如意人家,了却了一桩心事。

哪知道父亲的洋洋得意,让小姐苦不堪言,说实话,他知道父亲为他找的人家一定不会太差,也不想过于违背父亲的意愿,待嫁的闺中少女哪有能耐去反对父母的安排呀?那些张生莺莺,梁山伯祝英台的故事,仅仅是戏台上那些人依依呀呀的说教而已,女孩子家大门不出,况且一双小脚不能走路,还被美其名曰三寸金莲,哪能有过花前月下?

然而,可恨的是哥哥却把可恨的朱用于带回家里,让她产生了一种可恨的心跳,她越想越烦,越想越想哭,她对那可恨的朱用于产生了一种可恨的思念,终究,朱用于是她接触的不多的男孩子中她认为出类拔萃的,而今自己刚刚知道了现在世界上有了个让自己神不守舍的人的时候,父亲就把自己许配给别人了,她的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味儿。

回到闺房,她本想看完哥哥带回来的那本《二度梅》,但想到白玉霜的苦难就不想再往下看。于是,又想铺开画案涂鸦几下,来缓缓心头的烦乱,可是又不知道画些什么,想来想去,还是照着院子里的牵牛花画起来吧。她在桌上铺开宣纸,拿起毛笔在水钵里醮满了清水,又提起笔来看了看,伸手把几根松动了的笔毛拨了下来,笔尖在装着朱红的砚池里沾了沾,吸了一口气,飞快地在宣纸上涂了几笔,几朵浅红色的花朵就活现在画纸上,然后又醮了些淡墨,在纸上勾了几片叶子和几笔青藤,本想加上几笔篱笆,可是,脑袋里又跑来了用于的影子,让她的心又乱了起来,索性,她放下笔,仔细地端详起自己的画来。

画没完成,是因为用于。

因为用于,她便想在画上先写几句话,寄托一下自己的情感。思索片刻,她提笔在画的右上方空白处写道:

闺中织女厌翻书,只为牵牛上心头;

红叶题词无寄处,眼前美景煞如秋。

写完,她把画笔一扔,愁也不是,恨也不是,干脆爬到床上,把被子一拿,蒙头盖脑将自己的躯体严严实实藏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