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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景站起身,擦去脸上的湿意,背着他的药箱往门外走去。
姜烟看着张仲景的背影,愈发消瘦。
风吹过的时候,她甚至可以看到他耸出的肩胛骨和脊骨。
姜烟紧咬着牙关,跟上张仲景。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瘟疫消失了。
没有人再染上病,也有少数人痊愈了,可长沙郡外一座又一座黄土新坟像是在告诉所有人。
这
场仗,他们没有赢。
张仲景疲惫不堪,在回来睡了三日后,没有同任何人说,辞官离开。
他变得沉默了。
那场伤寒,彻底击溃了少年时抱着《八十一难》在门槛上看书的张仲景。
他的身体没有患病。
可他的心,一直被困在伤寒笼罩的长沙郡内。
“这病,在两千年后很好治吧?”张仲景爬上高山,那个陪着他多年的背篓再次堆满草药。
底下是云雾翻滚,远处的山头在云雾中犹如黛色。
姜烟抬头看去,太阳从山头跃出,金光融化云雾,群山郁郁葱葱,还能看见远处的瀑布犹如玉带而下,山中还有鸟儿齐齐飞起。
是一副绝美的山水画。
“不止两千年后。”姜烟后退一步,双手合朝着张仲景弯腰作揖:“此后两千年,百姓不再因为伤寒而闻之色变。伤寒也不再是不治之症。先生,居功甚伟!是先生给了往后百姓在应对伤寒时,拥有了最强的武器!”
两千年前的张仲景没能救下长沙郡内染上风寒的百姓。
可往后的两千年,伤寒再也不会像这次一般,留下一座座新坟,带着它收割的生命,嚣张的长扬而去。
张仲景看到金色的太阳,终于欣慰的笑了起来。
“多谢!”他说着,眼泪汹涌而出。
也不知是在谢谢姜烟,让他知道自己后来耗费半生心血做的事情不是没用的。
还是在谢谢自己,一直都没有放弃。
后来,张仲景走过高山长河,在西南隐居。
将自己这么多年积累的所有从医经验和用过的药方都编撰成书。
《伤寒杂病论》
《辨伤寒》
《评病药方》
《疗妇人方》
《五藏论》
《口齿论》
这些,都是张仲景这一生经验。
他不知以后会如何,只竭力将自己知晓的,有用的药方和处理方式一一写下。
比起从前的医书,张仲景编撰的医书实用性极强,其中还记载了许多民间有用的药方、用药方式。
每一个字,都是张仲景这一生的缩影。
“姜姑娘,这些书于我眼中,不再是纸张书册。”张仲景小心的抚摸着那些书,生怕自己力气稍微重一点,它们就会被摸坏了。
姜烟这十几年,一直在茅屋内枯坐看着。
张仲景依然会下山为人诊治,也有人上山求医。
可其他时候,他都在编撰这些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