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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仔仔细细的查看一番之后,李恒心下稍安。除了几坛“甘露泉”被人开了封一饮而空之外,暂时并未发现其它异常之处。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自己很可能只是遇到了一名好酒又囊中羞涩的游侠,若是那老者真有什么其它想法,以对方的身手顷刻间拿下自己不在话下。但也不能不防是某些竞争者派人过来打探消息,看来有必要加强一下庄子及酿酒作坊上的守卫工作了。”
李恒思忖着自己并未与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怨,所以来人的目的大概率就如自己上面所想的那两种可能之一。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由青竹服侍更衣洗漱之后,李恒就命招财将徐管事找来,然后带着二人再次来到西厢房。
李恒将昨晚遇到的事情对二人讲了一遍,然后三人再一次仔细的查看一圈,确认没有其他损失与异常之后方才安心。
徐管事的想法与李恒一致,也认为是偶然遇到了好酒游侠的概率居多,因为如果是有竞争者派人过来打探消息,那这人应该去作坊里偷取一些蒸馏设备,再不济那人也应该直接将‘甘露泉’带走几坛以作仿制研究,而不应该直接在庄子里就将酒喝个精光。
不过徐管事也同意李恒想要加强守卫的想法,因为如果今次果真遇到了别有用心之人,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这如何加强守卫却是一个难题。一般的官员府邸,养二三十个仆人小厮不是难事,但若想让这群人转变成家兵则困难重重。
一来这群人都不是按照兵员标准筛选入府的,体格并不如何健壮。二来就算有意在一开始就挑选体格健壮者,但武器装备与实战训练方面又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大唐在天宝八年(公元749年)之前实行的是府兵制,所有士兵理论上只听从圣上一人号令。朝廷在全国各地设置折冲府,按照先富后贫、先强后弱、先多丁后少丁的原则征调21到59周岁的男丁入伍服兵役,一般期限为三年。
全国的兵丁其实都是普通百姓,他们平日务农,服役时练武,战时出征。兵丁在服役期间免除自身课税,但需自己自备军资粮食,然后统一听从调遣。
一轮兵役中,少部分士兵会发往边关,而绝大部分则调入长安十二卫戍卫京师。这些士兵平日里由皇帝亲命的十二卫将军操练排兵方阵、作战技巧等,待战时才会由朝廷指派的将领持兵符调兵出征,否则的话任何人私自养兵、练兵、调兵都会视同谋反。
当然了,这是官面儿上的做法。如果某个位高权重者就是想在自家养一些亲兵用来处理一些私人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这里有一个折中的做法,叫做豢养客卿。
豪门望族大都会在府里豢养一批客卿,名义上都是家主的朋友或者慕名投奔者,实际上也与私兵无异。这种情形只要不太过分,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了。
以李府的规模与财政状况,显然还没到能够豢养客卿的程度,所以李恒与徐管事一时间也没商量出什么好的办法。
“此事暂时不要声张,待我好好思索一番再说吧。”眼前的局面一时三刻无法解决,李恒只能嘱咐招财与徐管事二人先做好保密工作。二人自然晓得其中利害,全都谨记于心。
自打那晚之后,每逢子时将至,李恒便带着青竹与招财在自家庄子里闲逛。青竹是自己贴身丫鬟,李恒自然没有瞒着她的道理。
三人连续逛了几晚,再也没碰到那个好酒的老者,或许那人只是一时兴起早已离开此地,也或许那人眼见李恒查看的紧了所以没再有其他动作。
总之无事发生便是好事,就这么过了几天之后,李恒准备再一次离开庄子回府小住一段时间。倒不是李恒已经对作坊这边完全放心,奈何眼下临近中秋节,崔老夫人已经差人询问过几次自家的孙儿到底何时回家。
中秋节即是全大唐阖家团圆的节日,同时也是李恒的生日,李恒的字满月就是由此而来。在这一天李府上下会格外热闹,除了张灯结彩欢度中秋之外,还会给丫鬟仆人们一定的赏钱以及更丰富的吃食,毕竟自家小爵爷的生日不能太寒酸了。
一路无话,李恒时隔月余时间再次回到李府。刚一进府门,节日的气息已经浓郁扑面。虽然还有几天才到八月十五,但是府上早都把红彤彤的灯笼挂满了前堂内院,李恒甚至怀疑上次自己离开时这些灯笼就一直挂着根本没摘下来。
府里的丫鬟小厮见自家爵爷归来全都笑脸相迎,毕竟现在的李恒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崔老夫人照例询问了一下自家孙儿的近况,又命后厨做了一桌子李恒喜欢吃的菜品,欢喜的看着李恒直把自己的肚子撑圆了方才罢休。
安善坊位于长安城的南侧,地处朱雀大街与启夏门大街之间。这个坊市里除了拥有每家坊市都有的梨园书斋、茶寮酒肆之外,还林立着十数家口马行。
口指奴仆,马指牛马。即是说这些口马行,都是专职交易奴婢与牲畜的商行。
此时在安善坊的街巷内,一位衣着整洁、体貌俊逸的少年公子正穿梭其中。那少年每每进入一家口马行,待到再出来时都会眉头微皱面色发白。“光耀千古的贞观盛世尚且有如此多的人沦为奴仆,倘若赶上战乱频发、天灾不断的年代,真不知底层的百姓又该如何过活。”
那少年自是李恒,他在逛了几家口马行,亲眼所见奴仆被商行掌柜如牲畜般锁在一旁,如货物般挑选介绍之后,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濒临极限。
然而他却没有买下任何一个奴婢,因为那几家口马行的奴仆大都是老弱病残。李恒非常同情那些人,也有心将他们全都买下来好生照料,但最后他还是强迫自己忍住了。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规则,李恒深知自己能力有限,能照顾好身边的亲近之人已是不易。自己救得了一个奴仆,救不了十个百个,更遑论放眼整个历史长河,这类悲苦之人不知几何。
怀揣着略有些低落的心情,李恒又一次走进一家商行。这家商行的老板长得瘦高瘦高的,尖嘴、黑皮肤,衬托着额头上的皱纹清晰可见,就长相而言略带刻薄。
尖嘴老板见李恒衣着不凡,便猜到是某位官家的公子出来挑选奴婢的。于是他赶忙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换上一副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脸孔一溜烟小跑过来见礼:“这位公子请了,可是要看看奴仆婢女?”
“你怎知我是来挑选奴婢的?”李恒淡淡的看着对方,不答反问到。
尖嘴老板见李恒发问,立即讨好着说到:“瞧您器宇不凡衣着考究,一看就是世家贵族府上的公子。而一般贵族公子是不会亲自到我们这种地方挑选牲口的,那些事大都由府里的管家代办。但若是挑选趁手的奴婢嘛,倒是偶有发生,尤其是长相俏丽的男童女婢,更是备受公子哥们的欢迎。”
说罢尖嘴老板还露出一副大家都懂的猥琐表情。
李恒见对方如此说话,微微摇了摇头,也不多做解释。他余光逡巡间瞧见这家店铺里面栓绑的奴仆以青少年居多,小孩子与老人则相对较少。最重要的是,这些奴仆并不似前几家商行里的奴仆那般眼神空洞形如枯槁,反而每个人的眼里都还保有一丝清明。
“这些奴仆是什么价钱。”李恒随手一指里面的人群问到。
尖嘴掌柜见李恒主动询问,当即笑着说到:“公子好眼光,这些奴仆都出自代州府一获罪的商贾之家。本来这些人是被发配到单于都护府劳作的,不过小人在长安城里还算有些关系,便将这些人买了回来,公子若喜欢,小人可以将这批人转卖给公子。”
说罢尖嘴掌柜随手抓过来一年轻女婢,用自己漆黑的大手将女婢的秀发拨开,扭过女婢的下巴说到:“公子,这商贾人家出来的女婢长相可还入得了您的眼。”
李恒还未说话,只听那群奴仆中间,一年龄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大声喝道:“放开你的脏手,有什么本事全都冲着我来。”
立恒抬眼望去,只见说话的那男子身形高大骨架宽阔,不过想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已经瘦得有些皮包骨一般。
尖嘴掌柜正在兴高采烈的为客人介绍货物,不成想被下贱的奴隶当面斥责,脸颊两侧的赘肉微微颤动。他当即疾步过去一脚踢在男子的小腹上,直接把男子踢的倒坐在地上。
尖嘴掌柜好似还不过瘾,又挥起手掌一巴掌打在男子脸上喝骂到:“不知死活的下贱胚子,还当自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不成,竟敢对我大呼小叫,老子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罢尖嘴掌柜就要继续动手。可等他准备再次挥掌抽打地上的男子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人牢牢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