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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宝用觉得不是这样的,或者说一开始也许是这样,这两三年沈宝用看下来,王爷对她养母的心思可不是养只小猫小狗那么简单。
而王爷这份不外露的深沉心思,不止她感受到了,在这府上生活了快二十年的梁姨娘也察觉到了,是以,她把娘亲当成威胁并不是反应过度。
沈宝用想了想问:“阿娘,王爷在出征前,是不是夜夜都宿在你这里?”
程烟舟十分惊讶,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会问出这种话。
“小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宝用不以为意:“阿娘,我都快要出嫁了,那沈家您是知道的,没有分家的大家族很是复杂,我若如您这般单纯面臊,嫁到那样的人家去,您可放心?”
程烟舟知道自己是被亡夫保护的太好了,女儿说的有道理,于是她点头认了,然后问:“怎么想起问这个?“
沈宝用:“梁姨娘恨您的理由这不就找到了,您也不想想,从您入府,王爷就很少去秀梅院了,这难道还构不成威胁。”
程烟舟后知后觉:“她竟是因为这个。我以为像这样的王贵深宅,该有的名分有了,该生的孩子生了,守着往日恩情与孩子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就好了,谁还在乎这些。”
她越说声音越小,有气无力道:“侍候人很累的,王爷天天来又有什么好的。”
沈宝用:“甲之蜜糖乙之□□,您试想想,若是我阿爹也救个女人回家,把她安放在后院且夜夜都宿在她那里,您会只守着我舒舒服服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他敢!”
“您看,一个假设的问题、不可能存在的事情,您都这么大的反应,就怎么不能理解梁姨娘的心态呢。”
程烟舟:“这些话你怎么不早些说与我?”
要沈宝用怎么说,养母又不能左右王爷的想法与行事,提前让她想明白此事,只会徒增她的烦恼,还可能会觉得自己对不起梁姨娘,更会退让得没边,捱更狠的欺负。
“阿娘,我要出嫁了,不能一世都陪你在这王府中,我嫁了后,你就要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
程烟舟明白了:“我的小宝这是不放心阿娘了,阿娘让你操心了。”
是的,不放心。但,沈宝用始终觉得,若阿娘与王爷不闹掰,王爷会善待她阿娘的。也许是她天生操心命吧,以阿娘的性子,不存在与王爷闹掰的可能。
沈宝用自认十分了解她的养母,但她没想到,梁姨娘这次在下小定上动的小手脚,对她养母触动很大,她开始自怜自己的处境。
程烟舟在沈宝用走后,心情低落至极,她本是殷实正经人家的正妻,夫君爱她敬她,哪怕在那事上也处处顾及她的感受,哪像现在这样,没名没份,塌笫之间,她常常感觉自己就是个玩物。
王爷在知道她是因为不能生才领养的女儿后,曾在塌上说过一句话,“总算找到个能随便弄的,真他,。妈尽兴。”
就是这样撕掉自尊暗咽苦水的日子,还会被人盯上嫉恨上,进而连累到女儿婚事的顺利进行。就怕这次只是个下马威,谁知道梁姨娘还有没有后手。
又想到战争打完了,战事结束了,王爷也回来了。程烟舟心里的苦直往嘴上涌,真是又涩又苦。
苦到她受不了,站起身来从储物柜里最隐蔽的地方拖出一个小箱子。她以手抹掉上面的土,一点都不嫌脏,但当她要拿出里面的东西时,却用布巾把手仔细擦了个遍。
双手小心翼翼把箱中东西捧了出来,是几本册子,全都是程烟舟亲手装订的。她把最上面那一册打开,里面是她亡夫写的诗,几乎每一页上都有她用朱红批的小注。
她阅着那些熟悉的字词,记忆一下子打开,她记得这些文字诞生的时刻,她提笔在笑,他放下笔纵容,任她在他刚写好的诗句上写写画画胡言乱语。
脸上有了笑容,眼眶却湿了……
程烟舟就这样翻翻看看,把其它几册也看了,那里面有些是画有些是书法,每一页署名都是风亭,沈风亭,那是她亡夫的字。
程烟舟看着看着入了迷,她用手抚模着“风亭”,忽听身后一道哄亮的声音:“在做什么?小丫环唤你都没听见。”
程烟舟大梦方醒,随即把手中册子惊慌地往箱子里一放,因为太过慌乱,而闹出不小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