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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中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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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宴结束后, 玉河送使团离周。将一切安排妥当,她回到宫外的大宅。

离开多日,如今再远远望见李府, 那个夜晚再次在她脑海中涌现。

月下,李修笨拙的吻。他身上的木香气。

抬起眼, 可以看见他皱起的眉头。因为忍耐疼痛,他长睫不时一闪, 薄唇抿起, 呼吸时缓时急。

一身傲骨,敢殿试顶撞天子,敢夜搜将军府邸,敢审判高官重臣,与无数人结仇的李修, 如今苍白虚弱, 浑身失血,无助地仰头回应她的亲吻……

玉河不喜欢想到他的感觉。

她讨厌回想那夜,甚至到了抗拒的地步。

起先借着裴元逃避了一阵子, 现在沉下心来, 又觉得不是办法。

玉河想道,要消除这种折磨也不难。向来求而不得便易痴执, 她从前没有被男人拒绝过,所以才会被李修的推拒迷住, 只要她得到他,他便也会和刘评与裴元无异, 不会招她日思夜想。

但想到要见李修,她又不大情愿。

玉河安慰自己:上次都已经成了一半了,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再试他一次, 没有不成的事。成了,便过去了。

她对西西道:“去问问李修在不在府上。”

后者答:“符吉说他和弟弟出去过中元夜去了。”

“中元夜?”

“公主刚才在马车上的时候没有听见吗?”西西惊讶道,“街上好多人出来游玩呢,好多烟花、杂耍、彩灯,小吃摊、还有各类小贩。白河上还有人放河灯。我说这周国人也是够怪的,中元节都能这么喜庆!”

玉河恍惚记起来了。

燕墟也过中元,只是比周国早一个月。周历的中元在八月中旬,叫法虽相同,过法却完全两样。燕墟人将中元当成一个寄托哀思的日子,过节时各家都聚在一起悼念亡魂;周国人却偏喜庆,中元前夜欢迎魂归,第二日郊天祭祖,祈求先人保佑。

“李修不大像是凑这种热闹的人……”她这话说了一半,自己先明白过来——李仅最近正要为他议亲,今夜带他出门,八成是见姑娘去了。

“让洛顼尽快来报我他去了哪里。”

“是。”

凌尘居坐落在白河之畔,是盛京鲜为人知的清雅去处。

三层小楼远离喧嚣,独立水边,壁上映着粼粼波光。不同于其它供贵胄们享乐的酒肆,这里不设任何舞乐伎人,只做吃食。因为专注于食物,凌尘居的饭菜口味极佳,是李修在京城的最爱。

此刻,他正坐在三楼的一个雅间里。

凌尘居的雅座不是真正的房间,四面只以轻纱隔开,绝不是适合议事的场合。老板的用意也在此——来这里,不可为了消遣、应酬或谈话,只能是为了品尝他的好菜。

李修看中此地,是为了避孤男寡女,私下相会的嫌疑。

雅间内,两张桌子相对而不相接。李修和李仅坐一张,一个衣着素雅的姑娘和兄长坐另外一张,两家身后还各站着几个仆役。

那姑娘年纪轻轻,相貌极佳,虽然紧张羞涩,但绝不扭捏,算得上端庄。她身旁的哥哥也沉稳持重,很有书卷气。

虽然大家对此次的目的都心知肚明,但名义上是李家兄弟与她哥哥会面。三个男人如常交谈,小姐默默在旁听着,娴静美丽,秀色可餐。

李仅满意极了。这小姐是他千挑万选的结果:她父亲虽出身贫寒,官位也不高,却是清流。这家家风朴实,几个子女都从小读书。最重要的是:小姐花容月貌,不做作,还有几分才情。

饭局到了一半,李仅偷眼看兄长,盼着见到老古板提起玉河时的局促羞涩态,结果那人又从容又严肃,要不是没穿官服,在他面前摆个惊堂木也没什么不对。

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此时,小二上了道大菜,几人的谈话略有冷场。李仅问对面的男人:“令妹都读过些什么书?”

那人会意,转向妹妹道:“宁儿,你说说。”

小姐终于开了口,落落大方:“最近在读《六韬》。”

当哥哥的脸色一沉,李仅扬眉:“哦?姑娘喜欢兵法?”

他对她的印象变差了。倒不是因为他也期待她说些妇人读的书——那样就太无趣了——而是因为她一介女流之辈,读读诗词世训尚可,最多也是读史,当个趣儿便罢了,强说《六韬》这类兵法典籍,实在有故意讨好李家之嫌。

“并无特别喜欢,只是读的书杂,近日碰巧读到了。”

“是啊,”哥哥打圆场,“平日里她读的最多的还是《女诫》,《列女传》。”

小姐想说什么,又假笑着止住。

李修看出,便道:“霍小姐但说无妨。”

“这两本书我确实读过。实话说,《女诫》我不甚喜欢,《列女传》中倒有几篇值得一看。”

“是么?”

“我认为……”

“小女儿家的见解上不了台面,”哥哥打断她,“来,宁儿,尝尝这个,”他说,“我这妹妹读书上的学问终究不如琴棋书画。”

李修见状便不再为难她,笑了笑将此题揭过。

李仅见那姑娘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故意问道:“霍小姐说在读《六韬》,最爱的是哪一篇?”

看她能说出什么来。

“其实后五册兵法我不敢妄言参透读懂,”霍宁十分诚恳,“但第一卷《文韬》篇字字珠玑,由《六守》中,君之‘六守’,‘三宝’之论妙极。”

看来早有准备。李仅心中冷笑,故意不同她谈这章,而是从《虎韬》中一篇引出:“君有‘三宝’,兵家则有‘三阵’,霍姑娘饱读诗书,对此又有何高见?”

“……实在惭愧,我学问匮乏,读过此篇的天阵、地阵,人阵,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只得皮毛罢了。”她略有不安。

李仅看她此状,舒服不少。他浅笑着为其解释:“星宿孤虚,天阵也;山川向北,地阵也;偏伍弥缝,人阵也。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看似浅显宽泛,但战场之上此乃基本,论战术时总不能脱出这几样。读兵法而不懂‘三阵’,如习琴而不知五音。”

霍宁闭嘴了。不是不想再谈,而是明白对方的意图并不是论书。李二公子好脾气,却想压她气焰,想必是她卖弄过头。于是她很乖巧地,又成为樽赏心悦目的摆设。

却听帘外传来一声:“有意思。”

随即,纱帐被揭开。

来人是段玉河。

玉河本来无意破坏李修的饭局,她是来等他用餐结束的。到门口,她听说了这凌尘居古怪的规矩,觉得十分有趣,便见了亲自掌厨的老板,而后点了几个菜在他们隔壁静静享用,未料听到这一出。

李修的脸色冷下来。霍家兄妹还不明白情况,愣愣地看着那人,而李仅作势要起身:“不知玉河公主大驾……”

“不必多礼。”玉河抬手止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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