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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准一双利眼瞪长子,这是他寄予厚望的嫡长子,文采、人品样样都好,就书生意气、非黑即白这点让他最不喜欢,而权力场中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
一时无人说话,屋中静得只能听到王确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他就是不懂。
明明沈震毫无错处,偏就能将通敌叛国这等大罪按在他头上;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沈震是无辜的,偏就没有一个人说句真话喊一声冤;明明去岁秋的那场败仗是因为军中贪墨上下盘剥以致补给与援军不能及时到达,偏就没有一个人去查真正的蠹虫!
“父亲,从小您就教导儿‘席不正,不坐’,如今莫说沈兄乃儿之友人,便是未曾蒙面的乡邻,难道见其含冤莫白将身陨,就只眼睁睁看着吗?”王确低声问父亲。
王准闭了闭眼,才说:“为父还教导过你‘至刚易折’、‘和光同尘’,你怎么就没记住!”
屋外的王格再忍不住,蹦跶着说:“大哥,沈震通敌叛国,全家都下了台狱,那个地方什么时候有人活着出来过。你还是好好打算大姑娘的嫁妆罢,毕竟大姑娘费尽心思还与太子私相授受争来的太子妃,嫁妆总不能寒酸了吧。”
王确瞬间脸都黑了,王准脸色也不好看。
王格还在说:“大哥就算不为全家人着想,也该想想大姑娘,为了她的婚事全家人是提心吊胆的,如今更是站在了风口浪尖,大哥你也不能太自私了吧。”
说起王妡的婚事,王确瞬间哑口无言。
王准也并不阻止次子,任由他把话越说越刺长子的心。长子也是快要当祖父的年纪了,有些话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今也不太好说了,索性就让次子发泄出来。
王格对兄长早就积怨甚深,觉得明明自己各方面都比兄长强、自己才是最肖父亲的儿子,只因自己不是嫡母肚子里爬出来的就一定要矮兄长一个头,最后这王家、这临猗王氏都是兄长的,自己只能成为个小宗,他不服!
“大姑娘年纪小,被外头那些风花雪月所迷,任性得很。大哥,你难道也年纪小,只会讲朋友义气,不管全家人死活?难道要为了你的朋友义气,全家人一起遭难了,你才开心?!”
王格此言甚是诛心,王确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中无法辩驳,垂下头来,心中满是对自己的厌弃。
明明,沈兄是无辜的,却人人都要置他于死地,这世间的正义和公理究竟怎么了?
路遇参知政事左槐,王准与其见礼,两家人也下马的下马、下马车的下马车,互相见礼。
“左相公,不如一道同行?”王准邀请道。
左槐笑曰:“老夫正有此意,王相公请。”
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两家人结伴成一个大部队,浩浩荡荡出城。
马车里,王准同左槐说起了沈震案。
“沈时东英雄一世,为大梁立下多少汗马功劳,真就以通敌叛国盖棺定论了?”王准话中尽是惋惜。
左槐摇摇头,亦是叹息:“朝中虽有争论,然官家猜忌沈时东并非一朝一夕,去岁他为护广阳城百姓不受官家诏令,与猃戎那一仗若是胜了还好,偏偏就败了……”
王准想到长子这些日子为沈震的案子奔走,人消瘦了许多,意志也消沉不少,又是心痛又是恨铁不成钢。
念头在脑中转了一圈,他说起另外一事:“我之前上疏官家要严查贪墨军饷军资,奏疏被留中,看官家的意思是要待沈时东定罪后再查贪墨,可那时证据能湮灭的都湮灭了,还能查出什么来!”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