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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服麻衣的继国岩胜自我防御地升起这样轻蔑的念头,方才从被抛弃的悲伤中勉强获得平静。
然后他便在紧接的月夜中,遇见向他告别的继国缘一。
“兄长大人,非常抱歉。”
那时身背包裹的棕男孩温柔谦和地行礼,然后告知自己即将前往佛寺,放弃继承的决定——就如他只是安静放下一片羽毛,而不是统治西国疆域的家督之位。
而即便施恩至此,继国缘一却依旧姿态谦和,他甚至珍惜低头感激兄长过往的照顾,仿佛这比他放弃的家族地位还更加重要。
————继国岩胜对此完全无法理解。
那时黑短发的男孩几乎是匪夷思注视着胞弟行礼后离开,然后看着年幼胞弟一直走向漆黑的府外——继国岩胜知道外界充满各种对幼童致命的兵乱与盗匪;但由于对方离开的受益者是自己,那一刻,他最终也没有开口挽留。
然后继国岩胜便就因继国缘一的失踪而被接出陋室,重新定为了继承人。
而那时的困惑,直到继国岩胜最终看见亡母日记的记录方才明了:
————继国缘一确实就是为兄弟之义放弃家督继承,选择独自颠沛流离。
————而继国缘一更是多年前就得知了母亲的病与死期;每日紧抱母亲时,胞弟并不是在懦弱的撒娇,而是温柔无声的支撑母亲的身体与尊严。
【以弓箭之道为首,诸事扬名显德,莫不以持心正直为要(注2)】
自镰仓时代以来,「正直之心」一直是武士最重要的根本。
而继国缘一不仅天赋卓绝如神明之子,还样有着正直高洁到让人自惭形秽的品格。
……
…这样的圣人是存在的吗?
继国岩胜想要出嘲笑。
但他却没有出来,反而难以克制到直接握碎日记的纸面。
「不曾嫉妒他人之人,不过是侥幸罢。」
「他们不过是不曾遇到过,天赋集诸神宠爱于一身之人」
「他们不过是不曾遇到过,品格高洁如太阳般耀眼之人」
……
深受其恩,至此成仇。
最终那夜目送离开后,再也无人得知继国缘一的消息,似乎他就此死于野兽或盗匪之手。
之后漫长的时日中,继承成为继国家督的男人更是逐渐淡忘掉曾经的挫败,只专注于领土与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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