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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子也斗胆请王爷做主!”一道清泠的声音突然割破寂静。
帐帘一掀,云素心走了进来,一阵急雨寒风随之袭来。便是强壮如江北水营诸人,也在这时猛地打了个寒颤。
大家回身看去——平日里这位云小姐深居简出,若不是有时调侃主上会提及,那小女子主仆二人安静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直觉得对方很是安分守己,没料到今天竟然会直闯帅帐,不由都有些吃惊。
陈定远闻声也望去:只见雨水打湿了她的裙角,发鬓也叫风吹乱了,整个人形容颇有些狼狈。但此刻她却是挺直了羸弱的身躯一步步行上前来,坚定、执着,带着初相许的义无反顾以及一丝忐忑不安,直直撞入他眼中。
“恕小女子不知羞耻,于今,只问王爷一句:是不离不弃还是自此陌路?”
如果你认命,便依旨意你另娶我别嫁,叔侄名份定下,守着人伦大礼,从此咫尺亦天涯!
若是你不放手,我便学那红拂誓死相随,纵然颠沛流离也甘之若饴!
那双眼眸没有平时的妩媚宛转,只有玉碎瓦全的执着。陈定远看懂了那些潜台词,在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被解脱了——伊人已去,不是早已决定惜取眼前的幸福么?!还有什么可犹疑煎熬的?!
下定了决心,哪怕这是一条不归路,他也绝对不会再逃避!错过了一次,万不能再错过了第二次!
踏着一地碎木屑,他慢慢地朝那个倩影走去,越走步履越是坚定,用实际行动宣告了自己的选择。
诸将无言也无人质疑,反而隐隐透着一股兴奋。只有周冲舒了口气,却又心情复杂,不知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立冬晴,一冬晴。立冬雨,一冬雨。”宋征还是提溜着他的小壶,一边赏着窗外雨景,一边悠哉悠哉地品着茶,“殿下这招使得妙,若不能循序渐进,倒不如这般快刀斩乱麻,陈定邦便是有所醒悟也无事无补。”
“本王也是迫于无奈。”赵宗宸背着手卓立在窗口,面上并无半点欢欣之意,“国内噪声太多,我们的太子殿下小动作频频,若非皇姑姑坚定不移地支持于本王,只怕此事便要无功而返了。真到了那天,哼哼,等着本王的必定是比此刻风雨更盛的打击了。”
“是啊,这世上最烦人的便是想做些事情,掣肘重重了。”宋征也无心再品茶了,叹息着放下紫砂壶,也起身走到窗口,“殿下有宏图伟业待成就,自是当步步为营。可恨臣等拙于谋心算计,无法助殿下您摆脱桎梏。这也提醒吾等,收拢云氏兄妹的计划还当加快进度啊。”
说到这里,赵宗宸倒是一扫郁闷之气,展颜露出了一丝笑意。
“本王在陈定邦那里倒是得了一桩意外之喜,也算是埋下个伏笔吧。”
宋征眨眼,抚须略一思忖,笑问:“殿下可是说那道收云氏女为皇后嗣女的旨意?”
“没错。不过本王这里还有另外一道完整的谕旨。”赵宗宸从怀中取出另一张黄锻,笑得像偷到鸡吃的狐狸,“若非那方墨林还有些利用价值,今日里公告天下的就是这一份了!”
“哦?”宋征好奇地接过那份东西,展开一看:“……云氏有佳女,品貌端淑、秀外慧中,恩入皇室宗谱,为皇后嗣女,享公主俸,赐号“玉烟”,约与新赵赵王婚,择期文定……”
“殿下,您竟然以婚姻大事为饵?!”宋征震惊,不及细想便脱口劝谏,“且不论云氏女能否配得上您的身份地位,今后您若起事,少不得需要世家相助,这婚事便是最重要的盟约手段,若此诏流传出去,那影响可不是你我能想像的!就是不说这个,以您新赵国皇族宗子的身份,您的婚事也该请示过陛下,或赐婚为宜。”
“宋洗马!”赵宗宸温声打断对方的话,语气平平,“父皇不会为本王赐婚的,你我早该有此觉悟。”
“至于你说的与世家联姻——”他抬眼望去,目光清澈又坚毅,“太子岂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国内最大的门阀不正是太子妃的娘家吗?其余的不是在观望就是被收买……而最重要的是,本王不需要!”
“太子殿下那一套是饮鸩止渴,终会造成无法收拾的局面,万不可取。本王不需要什么世家大族来指手划脚,不需要靠什么联姻来谋求胜利,继尔拿人手短,最后只能任人予取予求,我命自由我主!”
宋征怔怔地看了他半晌,热泪渐盈于眶,吞咽下激荡的心情,他认真地行了一个大礼:“臣,誓死追随,愿为殿下大业成灰!”
赵宗宸忙扶起这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心情也很是不平静:“宋洗马,本王向来敬你如亲长,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礼。本王自当奋进,今日夸口,他朝定让你青史留芳!”
“殿下!”两人执手相看,畅想未来,一般的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主上……”赵五搔搔脑袋,一副想插话却又感觉不好意思地样子。
“什么?”赵宗宸心情正佳,也不以为意,轻松地转向自己的这个愣头侍卫。
“为什么是玉烟啊?”
“嗯?”宋征脑子还没转过来,难得听不懂这种飞来之语。
赵宗宸倒是习惯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本王这个封号讨得妙吧?呵,陈定远那老小子估计会气得吐血三升了!”
他心情颇好的扬长而去。
“什么暖什么生啊?”赵五完全有听没懂。
宋征倒是回过神来了,没好气地瞪了这种没文化的人一眼,也不去搭理,却是自己摇头晃脑地吟起诗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哎呀,李义山真是文采绝伦啊,好诗好诗,百读不厌呐!”
他这厢一边感叹一边踱了出去,独留赵五憋屈半天,瓮声瓮气道:“玉就玉嘛,还弄个烟,老子也是知道灰飞烟灭的,不就把玉砸得粉碎么,哼!”
秋风吹尽旧庭柯,黄叶丹枫客里过。
一点禅灯半轮月,今宵寒较昨宵多。
此日,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