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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添茶的机会，孟宝衣偷眼仔细观察秦二姑娘。
秦大姑娘的声音并不是她先前听到的那个熟悉女声，那么显然这位秦二姑娘才是她要寻的正主儿。
只见她差不多十六七岁的年纪，与自己相差仿佛，细柳眉，樱桃唇，妥妥是个美人胚子，虽然还是闺阁千金，可是眼波流动竟是一派妩媚风情，天生尤物。
旁边的秦大姑娘，若论五官，还更精致些，但气质过于端庄了，两相一比，竟远不如秦二姑娘来得引人注目。
秦二姑娘并没有察觉到孟宝衣暗中的观察，只听她说绝品绣品不止一件，立时就来了兴致。
“若真的不止一件，长姐，叶家两妹妹，吴六妹妹，可说好了，我得挑一件带走。”
吴六姑娘心有不忿，但却知道秦二在她们中确实是手头最宽裕的一个，自己便是要争也争不过，索性作了成人之美，勉强笑道：“那是应当的，咱们今日原就是陪秦二姐姐来挑绣品的。”
“旁的话莫说，先将绝品绣品请出来瞧瞧，若得我眼缘，我也要一件。”
叶九姑娘温温柔柔的，笑着对身边的叶十二道道：“今日我身上没带多少银钱，若是不够，十二妹借我些。”
叶十二姑娘的年纪瞧着与她的排行差不多，也就十一二岁，还不怎么晓事的样子，稚气一团的，立时就点头应允：“好啊。”
秦大姑娘表情不变，心里却一沉，若绝品绣品只有两件，叶九这样一来，那她必然便要落空了，有心也跟二妹借些银子与叶九争一争，但又拉不下脸，一时气闷之极。
孟宝衣将几位贵女的言行表情一一收入眼底，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几位姑娘稍等，我这就将绣品取来。”
孟宝衣退出雅室，沈云娘立刻就将她拉到边上。
“怎么样？”
“至少有三位贵女，对绝品绣品已经誓在必得了。”孟宝衣笑道。
沈云娘顿时乐了，道：“我看你也是个做买卖的料。”
要知道买一件绝品绣品不是小钱，若是当家主母说是志在必得，那没什么问题，闺阁千金们却是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钱来，纵然能拿得出，也得父母点头才成，平白为一件绣品支出那么大笔银钱而不支会长辈一声，那是会遭人非议的，更对婚嫁有不好的影响，没有哪家主母在挑选儿媳时，会挑花钱大手大脚的败家之女。
当然，勋贵人家家风没那么严谨，而且祖荫丰厚，败个二三代还能有剩余，手指漏缝的不肖子孙大有人在，长辈顶多就是责怪两句，不至于狠罚。
但再不严谨的人家，对银钱总是抓得紧紧的，小钱可以随便使，大钱那一笔笔的，还是得有个说得过去的名目，不然各家房头闹起来，要求一碗水端平，个个伸手要钱，对于当家主母来说，也是十分头疼的事。
这都是人之常情，不独是世宦权贵之家，就是市井之中，家无余财只剩四壁，儿孙们也少不得要争上一面墙，多少官司就是这么打起来的。
孟宝衣笑道：“我去取绣品，一会儿到了论价的时候，还得云姨进来做个恶人。”
她只是用绝品绣品钓鱼，绝不会真的将它们卖出去。
她真正要卖的，是她自己……的本事。
普通的绣娘不值钱，但绣行大家就受人尊敬，一旦被请去当教习，那些闺阁千金们都要对她低头敛襟执半师之礼。
那么能绣出绝品绣品的绣行大家呢？
不是孟宝衣自夸，只要这名声打出去，得到绣行认可，就算是皇宫内院里，皇后娘娘的跟前，她都有资格讨个小杌子坐一坐呢。
能不能打出名声，立住脚跟，就看这一遭了。
她信心满满。
十件绝品绣品，有两件被孟九留下了，库房里还珍藏着八件，既然是拿来钓鱼，当然要挑贵女们喜欢的。
勋贵出身的贵女，审美品味通常偏向于色彩秾艳金玉满堂，简单的说，就是小幅的贡品级别的绣品。
宫里头流行什么花样，她们就喜欢什么样的。
所以孟宝衣一番精心挑选后，选出了两件扇面。虽说是扇面，但其实不止可以做成团扇，也可以缝制成香包，或是嵌在云肩上，也可以做成包头巾，总之最后的成品做什么，全看个人喜好。
“几位姑娘，绝品绣品，只能静观，万不可上手碰触，以免指甲勾出丝来，损了绣面。”
将两件绣品挂在绣绷上，孟宝衣好言提醒，方才将绣品上遮尘的细绢取下。
早就迫不及待几个贵女立时举目望去。
一件绣的是绿翎孔雀图，通体用的都是绿色丝线，但却分了二十二种深浅不同的绿色，正是这些深深浅浅的绿色丝线，构成了特殊的光影效果，从不同的方向看去，仿佛有不同的姿态，若是绕着孔雀转圈，这些不同姿态连成一片，俨然是一只孔雀正在丛中漫步，时而举目四观，时而低头寻芳。
最为奇特的是那双雀眼，流光溢转，当它举目四观时，无论是谁都会生出它正在注视自己的错觉。
“绝……太绝了……”
叶九姑娘看得两眼发直，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