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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洛阳城内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支起红灯笼来。白衣门的情形更是热闹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新娘子头戴着霞帔,静静的坐在床上,一旁摆着凤冠,身后是绣着鸳鸯的被褥。两个陪嫁的丫鬟在屋子里忙碌着,端茶倒水,又是补妆,又是窃窃私语,好不乐乎。
只听得司仪朗声道:“良辰吉日已到。”话音落爆竹声起,天地间烟花似锦,礼炮齐鸣,洛阳的夜空被映衬得格外绚烂。紧接着,宾主各分左右,武林中那些有名望的人陆续从后堂走出,当先者乃少林方丈玄济禅师,之后则是武当苦无真人,再后面便是峨眉晓风师太……
光是宾客入座就花去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对于这场武林豪门婚宴,的确还是有许多让人费解的地方,比如说白衣门的门主傅子俊始终没有出现过,为什么要在娘家办婚礼,还有就是这个新郎到底是谁?至今也没有个定说,而白衣门里的人则是百口缄默,十分的默契。
袁杰和无痕被安排到了偏厅,坐着的都是些江湖中二三流的角色。袁杰当然是无所谓,可却委屈了无痕,这是她第一次参加人家的婚礼,婚礼上的任何东西她都觉得新奇,总是不停地问这问那,累得袁杰频繁作答,但又没办法说了详尽,毕竟婚礼对他来说也是陌生的,有时候不得不连蒙带骗,幸好无痕也天真朦胧,无论袁杰说什么,她都照单全收。
袁杰看着身旁的无痕,忽然觉得她像个刚破茧的蝴蝶,轻舞飞扬,整个世界仿佛都是新鲜的,迫不及待地要振翅飞翔去探个究竟。
人群里,袁杰注意到了霹雳师太和万里红,这二人果然没有离去,想必二人此行还有别的目的。顺着袁杰的目光,无痕也见到了那两个人,嘴里轻轻地嘟囔了一声,紧紧地拽住了袁杰的手。
袁杰将茶杯挡在嘴边,轻声道:“好像有事要发生的样子。”其实无痕也已感觉到了不对劲,轻声道:“龙水和孟何不见了。”
就在这时,殿外大门“呀”的一声开了,当先进来的是两个彪形大汉,身穿紫衫,腰悬短刀,瞧这身打扮像是宫里的侍卫。后面紧跟着进来的,是一位翩翩公子,相貌俊朗,目光如炬,气宇轩昂。而跟在他后面的是八个黑衣人,个子是刀砍斧剁般得齐,神态严峻,不苟言笑。
在场的宾客中有的认识此人,有的则不认识,认识的人惊呼道:“怎么连麒麟教紫太明都来了,白衣门好大的面子。”而那些不认识的人则跟着起哄呼喝。
“哈哈哈……”喜堂之上忽然有人朗声大笑起来,众人顺着笑声看去,此人约莫花甲,虎背熊腰,丹凤眼,鹰钩鼻,黝黑的肌肤,两边太阳穴深陷,显然此人的内功已然臻华。此人正是白衣门门主——傅子俊。
走在傅子俊身后两侧的,左边是左威堂堂主龙水,右边是右武堂堂主孟何。傅子俊大步迎上前,挽着紫太明的手道:“各位,让我来隆重介绍一下我未来的女婿,麒麟教新任教主紫太明。”话音未落,人群中又是一阵惊诧。
袁杰坐在人群里寻思道:紫太明和傅子俊,他们两个怎么会突然间走到一起?紫太明……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得熟悉?麒麟教……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无痕将唇附在了袁杰耳畔道:“麒麟教和白衣门一样,也是江湖中新近崛起的一个帮派,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互有势力,也互为犄角。”
袁杰点点头,看了无痕一眼,表示感谢。
傅子俊站在喜堂正中央,笑道:“各位真是抱歉,在下为了替小女觅一口宝剑,所以去了趟山西,稍有耽搁让诸位久等,实在抱歉。”说着将身后背负的一口宝剑从裹布里取了出来。“是素玉剑。”场下有人惊呼道。武林中人人皆知,“素玉剑”乃山西兵器阁的镇阁之宝,岂会轻易赠人,想必傅子俊是强行夺了过来。
无痕道:“袁大哥,你不是说有很要紧的事找傅子俊吗?”袁杰微微一笑,道:“不,现在已经没事了。”无痕道:“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袁杰道:“我正是为了这把素玉剑而来。”无痕道:“你怎么会知道这把剑会出现在这里?”袁杰耸耸肩,道:“秘密。”
……
“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准备就绪了。”
“记住了,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整个洛阳城都特别的安静,仿佛在顷刻睡着了一般。
喜堂和偏厅里的人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三个人提着刀穿行在了人堆里。
“剑呢?”
“不知道……不要杀我……不……啊……”
“谁拿走了剑?”
“不知道……不要……不要……啊!”
“三大门派的人呢?”
“不知道……啊……”
那三个人问一个,杀一个,直到大殿内血流成了河,尸体堆成了山。一人道:“一把火烧了这,别留下痕迹。”
“不,先别烧,万一剑在这里怎么办。”
这里是洛阳城最大的客栈,今晚却死一般得沉寂,整个洛阳城亦是死一般得沉寂。客栈两楼的厢房里坐着一个人,独自喝着酒,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每道菜他只吃一口,便再也不碰了,于是,又慢慢地喝起酒来。
“剑呢?”
“没找到!?”
“没找到?!”
“是……不是……没……没找到。”
“滚!”
……
“风回来了吗?”
“九爷,我回来了。”
“说。”
“少林、武当、峨眉、白衣、麒麟、雪域、丐帮的高手都不在其中,看来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了。”
“谁?”
“知道我们计划的人。”
“把这人给我找出来!”
“是!九爷。”
夜,无比的绚烂。
邻家的狗汪汪地吠叫着,林子里的鸟惊动地乱串,白衣楼里弥漫着血腥味,一场江湖婚礼瞬间成了一场杀戮,有些尸体的脸上竟还扬起欣慰的笑。
这一切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准备,就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理由,弱者的死是不需要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