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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大亮,沈家的人,除了二哥二嫂和两个小孩子。其余人,一夜未眠,都被沈月丢下的惊天炸雷吓得魂不附体。二嫂给大家做好早饭就送两个孩子上学去了……
而其余人一脸木然的坐在客厅里,满桌的早饭芬香扑鼻,都没有人动,全都盯着沈月未开的房门,一脸的心事重重。沈天宇年纪小,藏不住事,端着早饭吃着吃着就哭了起来,吓了沈卫国一跳有些无语的说道,“小宇,你干嘛呢?大早上哭哭啼啼,也不嫌晦气”说完还是抽了张纸巾递给了他……
沈天宇道了谢接过纸巾胡乱擦了一下,就低着头说了声,“没事……”
沈卫国看着不愿多说,低头哭泣的沈天宇。又扫了眼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的父亲和大哥,没来由的心慌烦躁,“爸,大哥,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商量商量,你们这样,什么也不说,我很难受,感觉你们没把我当一家人……”
沈为民听着二儿子的话,头机械的转过来,盯着沈卫国,嘴张了张,不知道如何开口……
“大哥,你说!”沈卫国看自家老爸这样,估计是问不出什么,转头焦急的看着沈建国……
“咔嚓!”突然众人听到一声门把转动的声音,都急忙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是沈母从沈月房间走了出来。
沈父和沈建国以及沈天宇急忙站起来,因为太过激动,把餐桌撞得哐啷响,桌上的热粥都洒了出来,可没人在意,沈父急忙上前,“怎么样……”沈母急忙摇摇头打断他的询问,指着客厅,“过去说……”沈父激动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只是眼含泪光的连说,“好,好!”然后跟在沈母身后走了过去……
沈卫国看着反常的家人,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沈母,“妈,是不是小月出了什么事”沈卫国才刚刚问完话就看到沈母捂着嘴低泣起来,那隐忍的模样仿佛怕别人听到她的哭声,沈卫国心一下沉了下来,他敢肯定,沈月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妈,你倒是说啊!你要急死我吗?”沈卫国看沈母只知道哭,也不说话,再次问话的声音都大了些……
“妈,你说吧!我们,我们都听着……”沈建国此时也开口了。沈母抬头看着自家老头子寻求他的意见,沈父看了几人一眼,双眼更加通红,对着沈母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仿佛虚脱了似的靠着椅背,抬头看着屋顶,不再说话……
沈母看着老头子这样也知道他是答应了,便哑着嗓子说道,“你们还记得,我们去打工那年,有一次小月抱着小宇去找龚月仙,回来的时候,她被……”
……
沈母心痛的述说着沈月这些年在他们不知情的时候受到的伤害,委屈,背叛,述说着她受到的一切不公……
沈母说,她很后悔,自己嘴上说着什么儿子女儿都一样,但她骨子里根本还是封建思想。他们自私,自以为是,封建,狭义,虚荣。明明沈卫国辍学,沈天宇差点被卖,沈建国离婚,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没本事,没看清人造成的。在家里受到一系列重创后,他们表面说着贫富不重要,只要一家人整整齐齐就好,可心里其实一直不能接受沈家的没落。
沈月那时那么小,她受到的伤害那么大,但他们一群大人没有好好珍视她,一直忽略他。让一个还不到十一岁的女孩子去承担一个家庭东山再起的重担。他们用那老旧的思想观念束缚她的同时又不停的向她毫无底线的索取。稍有不顺就道德绑架,告诉她,你能成功,能上个好学校,有个好工作,甚至找个好男友,都是因为我们对你的付出和哥哥们对你的牺牲……
结果可笑的是,我们自以为是的付出全都变成了伤害她的一把把利剑,而我们还在自我感动自己的伟大……
众人听着沈母的话痛哭不已,尤其是沈卫国,听着母亲说的这些事,悔恨涌上心头。他双眼发红,里面布满血丝,悔恨的泪水顺着脸庞,滴滴落下。沈卫国怎么也没想到,当年沈月会遇到那样的事。他想,当年自己为什么要贪图多挣那几十块钱,如果自己不那么贪心,那沈月……
沈卫国越想越愧疚,终于忍受不了的痛苦失声,“啊!我该死,我该死啊!对不起,我对不起妹妹……”沈卫国边哭着边使劲儿抽着自己耳光,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都破了皮……
沈建国急忙上前一把弟弟,红着眼吼道,“你小声点,干什么呢?一会儿把小月吵醒了怎么办”
沈卫国听到大哥的话,哭嚎的嗓音连忙降低了不少,看向拉着自己同样伤心不已的大哥,“哥……我……”
“嬢嬢,你……你起来了”沈卫国还没说完就听到沈天宇惊慌失措的声音,急忙转头看了过去,就见脸色苍白的沈月站在房门口看着他们……
沈卫国这一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月,沈父同样如是……沈月看着他们那一脸痛心又愧疚的样子,轻轻笑了笑,“我没事,都过去了……”
“小月,我……”沈卫国愧疚的看着沈月,他想对沈月说,对不起,对不起当年没好好保护你,对不起这些年对你的道德绑架,无理索取,对不起……可是他说不出口,伤害已经造成了,他知道说再多都是徒劳无益……
沈父看着自己儿子一脸痛苦,又看着自己女儿默默不语的样子,他其实很想对女儿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我们会好好弥补你,从今以后不让你再受到一点伤害……
但想到孩子她妈说得话,他虽然有些不赞同,可不知为何却又不敢开口,他有些心虚,总觉得只要他说了这些话,女儿会怨恨他……
沈月看出了沈卫国以及家里人的想法,看着他们眼里的悔不当初,痛心与愧疚。她很想说声,你们别难过了,我不怪你们……但沈月知道自己不是圣人,心胸没那么宽广,让她一下就原谅这些与她最亲却伤她最深的人,她做不到……
沈月想了想,开口说道,“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也别再说什么谁对谁错,弥补我之类的话,你们一说弥补我,我就害怕,这些年我太累了,以后,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我也没有精力再去为所谓的家族事业奋斗了,咱们一家人就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好吗?”
沈父听了沈月的话一脸欣慰的边抹眼泪边说,“好好,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而沈母和沈月大哥二哥以及沈天宇却听出了沈月的话外音,都聪明的没有提醒沈父。他们知道沈月说过去,是因为他们是一家人,血脉亲情难以割舍,她无法仇恨他们,但这不代她对之前所受的苦难释怀……她其实是怨他们的……
而沈月看着众人的反应,笑了笑,坐下来端着早餐大口吃了起来,她不想多说什么,这么多年压在她身上的压力这一刻似乎轻了不少,从今以后她要为自己而活,她要做沈月,而不是沈家的沈月……
而沈家人看沈月坐下吃的喷香,心里暂时松了口气,起码知道吃饭就好,至于其他的伤也好,痛也好,他们会慢慢帮她治愈,直到沈月原谅他们……想着众人也急忙坐上吃早餐,一个个都争气给沈月夹菜,搞得沈月别扭的不行……
后面还是沈天宇看出她的不自在急忙制止,大家才尴尬的停下动作……
沈月也适时的开口说话,想着调节一下气氛,“爸,沈志伟是和林烈家多大仇多大怨,把人家鱼塘都炸了……”沈月看着沈为民,等着他的解答……
沈为民本来有些不高兴想着女儿怎么老关心林烈的事,但想想刚刚媳妇说的话,默默把心里的不快压下去,瓮声瓮气的给她说着她两家人恩怨纠葛……
沈志伟本就是自私阴毒之人,又受他爷爷沈耀东影响,从小就喜欢欺负林烈。当年林烈爷爷沈定军是抗战老兵,因为一些原因,没有结婚。后来捡到了林烈,就把他留下来自己教养,哪知道沈耀东各种作妖,挑拨了不少家门跟着欺负祖孙俩,他那心思,龙井寨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沈定军父母死得早,那时候正好是冬天,沈定军家里粮食被亲戚瓜分得一粒不剩。沈耀东父母看他可怜,给过他几次吃食,让他挺了过来。沈定军很是感激,经常免费给他家帮忙干活,所以,沈定军然虽然和沈耀东没血缘,但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感情不错。
后来沈定军去参了军,回来后自己慢慢挣下了些家业,而沈耀东家依然贫穷,沈定军感恩当年的帮助,一直贴补他们家。慢慢就把沈耀东胃口养大了,沈耀东觉得他没后,那么他奔下的家产将来就是他沈耀东的,所以一开始和沈定军关系保持的不错。经常在公共场合说将来就让他孙子们给沈定军养老,百年归去给他摔盆。沈定军也感动于他的体贴,知道自己没后,后面的事都给他安排好了,对他们一家更是好的不行。
结果没多久,沈定军机缘巧合捡了林烈来养,他们一家就开始露出了真面目,各种场合明嘲暗讽沈定军,都有沈志伟和沈志刚这些孙子了,还捡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来养,这是瞧不起他还是不信任他,但嘴上说着沈定军各种不是,明里暗里却依然占便宜。沈定军一直记得他家当年的一饭之恩,也没计较,随着林烈沈志伟他们慢慢长大,沈耀东一家看到林烈成绩优异,各种争气,让沈定军喜得合不拢嘴。而沈志伟游手好闲,打架惹事,沈耀东一家气得更是变本加厉。到处乱传林烈坏话,说他命格不好,早晚克死沈定军,还让自家孙子叫村里小孩孤立林烈,经常欺负他,有一次还把林烈打得满身是血,但是林烈很懂事,知道爷爷一直记得沈耀东家的恩情,不想让爷爷为难,都是默默忍受。
后来,不知怎的,沈定军给林烈定了个媳妇,从那开始两家关系开始变淡,再后来林烈考上大学,沈定军去沈耀东家追债,两家开始闹得很不愉快,沈定军开始远离他们家,但是沈耀东依然厚着脸皮装无辜,直到沈定军受伤,林烈从上海回来把他们家砸了稀烂,最后沈定军去世,林烈婚事也取消了,和沈耀东家彻底决裂,水火不容,还把沈志伟和沈志刚打得住院了几次……
“五爷爷一辈子与人为善,从不轻易和别人积怨,大家都很认可他的为人。林烈这孩子原先很不错,聪明能干,重情重义,但这几年真的是行事偏激,强硬霸道,我觉得不管怎么说,五爷爷已经不在了,他一个人,又是外姓,想在龙井寨彻底站住脚,与其说和沈志伟家搞得水火不容,不如化干戈为玉帛,这样也有人帮助他不好吗……”沈父很是不赞同林烈的行事作风,不满的说道……
沈月本就同情林烈这些年的经历,这会儿听着沈父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圣母发言有些无语的开口反驳,“爸,你觉得林烈很差劲儿还是他断手断脚,痴傻呆苶……都不是吧”沈父看着沈月,他有些没反应过来,沈月这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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