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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 即使温香软玉在怀,秦照也绝起不了任何不该起的心思的。
这一整个晚上担惊受怕,跟渡劫似的, 眼见着像是风头终于要过去了
以安王殿下的长远眼光和大局观, 自然是放长线钓大鱼,而绝不会一时意气, 选在这个节骨眼上阴沟翻船。
四月中,沈阅身上寝衣已经穿得很单薄了。
薄薄的一层衣料扑到他怀里, 他扶在掌心里的都是少女身体温软的触感。
秦照立刻放空所有的思维, 连一点额外的念想都不敢给自己留, 一边飞快的一把扯过被子, 不动声色将她整个人包裹进被褥里。
嗯, 嘴上却是坐怀不乱,美其名曰“盖好了, 别着凉。”
被褥隔绝掉前一刻掌心里忽然升起的燥热。
但是这一瞬,男人心中还是蓦的有种突然落空,恍然若失的遗憾之感。
可是他依旧没敢细究深想, 手指抚过少女披散的发丝,替她将脑后有些乱的头发理顺。
沈阅倒是既来之则安之, 被卷成个蚕蛹就直接枕着他腿躺倒下去。
又在床上蹭了蹭,直至给自己调整出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着。
她倒也不是对秦照那份克制的紧张感毫无所察,就是自己心情不好,又有人愿意让着她,纵着她, 哄着她
起了点小女孩顽劣的心思,难得是想要任性一回,就只图自己高兴了。
也不知是真的这一天一夜折腾累了, 还是因为秦照守在身边她格外的安心,明明天都已经将亮了,沈阅居然还真就踏踏实实的又睡了一觉。
其间,秦照就一动不动坐在床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慢慢梳理发丝。
他惊异于这个小姑娘内心的强大。
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不可能是无动于衷的,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豁达到摒弃一切的恩怨过往,斩钉截铁的就直直的往前走。
而且就单看沈阅这一连串的反应,她心上明明也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压抑痛苦又绝望的
可是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她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不管内心依旧是怎么样的波涛暗涌,但她的的确确已经恢复了理智思考和冷静处理自己情绪的能力。
明明是这么小小的,看着甚至该是娇柔脆弱的一个人儿
可她越是这样倔强坚强,又越是叫他觉得心疼。
沈阅那两个贴身丫鬟尽职尽责,一般只要天色擦亮就会先行起床洗漱,然后准备好日常用品来沈阅这屋子外面等着服侍主子起床。
虽然约好了白天再陪她出趟门,为了沈阅的名声,也为了不给她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听着隔壁房里两个丫头起床的动静,秦照就还是轻手轻脚将沈阅挪回床上,自己如来时那般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
翻墙出去,落在太师府的后巷,长赢已经等得心急如焚。
“主子”长赢立刻迎上来,却没敢问自家主子在人家姑娘闺房逗留一夜究竟都干什么了。
他递了马鞭过来,秦照接在手里,却顺势倚靠着身后墙壁闭目养神。
长赢看看天色,迟疑道“咱们还不回王府吗”
沈阅这边看她的情绪,该是不至于再出什么事了,但秦照依旧是不能放心的。
只是这种男女之间黏黏腻腻的小心思,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宣之于口。
所以,他直接忽略掉长赢的问题,只是突然问了句“秦玉莹的身后事是怎么处理的”
秦玉莹,便是宁平长公主闺名。
长赢“陛下没再插手,太子出面,着人将她棺椁运回天水,葬入郭家祖坟了事。”
顿了一下,又道“您都给出这般明显的回击与警告了,陛下总不会只为了继续与您置气就将大局弃之不顾。”
秦照冷笑了声“还不是因为南境军中铁板一块,他撬动不了么,大势所趋之下的缓兵之计罢了。”
后面的话,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其实他在京的这两个月,南境也并非风平浪静,大晟方面已经陆续发起大小三次有规模的偷袭了,只不过都没成气候,被他留在军中的部将轻松压制了。
就因为有军中这块做靠山,皇帝才不得不忌惮于他。
哦,还碍于先帝留下的遗诏,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轻易撕破脸。
可是在有关闻家的事情上,皇帝父子二人的行事,也实打实是触到秦照的逆鳞了。
先是秦绪悔婚,背信弃义,后又是皇帝留华阳郡夫人在京,想要恶心甚至威胁于他
华阳郡夫人那疯女人的奇葩行事逻辑自然是不必说,彻头彻尾一个贪得无厌的利己主义者,除了她自己的利益受损,她看不到任何其他人的苦楚与心酸。
那一年,有人失去了千娇万宠养大的女儿,一夜白头;也有人只在心智未开的懵懂岁月里就忽的没了母亲,沦为寄人篱下的孤女,此后被迫过早的懂事成长,余生都得谨小慎微的生活。
这十几年里,真正牺牲的人,她的至亲之人承受的是怎样锥心刺骨之痛
明明做了一件惊天动地,值得全天下对她感恩膜拜的大事,最终却连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资格都没有。
她都没有争过这样的“虚名”,有人却因为一个公主的虚衔被夺而心生怨怼,耿耿于怀,甚至为此变得癫狂疯魔,不择手段
这样一个女人,出在皇室,这已经是他们皇族的巨大耻辱。
而比华阳郡夫人更叫人心塞心寒的是
为君者居然默许了这疯女人的作为,甚至拿她那些不可理喻的私心来威胁牵制忠良。
这个秦氏皇族,迄今为止是已经烂透了吧
如果不是这一次他回京,因为婚事阴差阳错的滞留久了,秦照会回到南境,继续眼不见为净的。
而现在弄成这个局面
却叫他每想到沈阅一次,见到沈阅一次时,再想自欺欺人都难了。
秦照主仆在巷子里一直站了一个多时辰,直至天光大盛,巷子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他才拍拍肩背上的灰尘重新站直了身子。
长赢以为他终于要回府了,赶紧牵马给他。
结果他打马出后巷,大街上堂而皇之绕了个弯,又折到人家太师府的正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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