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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院门,白夫人就讥笑妹妹:“你这个婆婆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就这道行还能让她骑在你头上十来年,你也是够笨的,小时候在府里上天入地的本事哪里去了?”
二娘子反驳:“别小瞧她,总有些本事的。以往有大夫人替她做主,背后还有公爹撑腰。”后面一句声音压的不能再低了。“再说我是不跟她计较,我跟齐铭舟过日子,又不是跟她。”
“对,对,对,你这嘴啊!”白夫人手指头轻点妹妹额头,“你跟齐铭舟过日子,都跟到边塞去了,我都几年没见你面儿了?”
二娘子抱着白夫人胳膊:“这不是回来了,文哥儿要读书,短期内不会再去边塞了,以后就经常能见到长姊了。”
“得了吧你,可我这又要回府里伺候一些时日,得等到明年开春才能回来”
“那你能在我这多住几日不?”
“不能!”
等到了屋子,白夫人才开始打听纪青岩的事情。
二娘子仔仔细细把信里没能说的事情都告诉了姐姐,姐妹俩又唏嘘了一阵子。
问起纪青岩出府之事,二娘子一副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模样:“我自然希望她过的好,可也不愿看到她与人为妾。再说她自己下定了决心,看样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当时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白夫人拿她无可奈何:“你呀,就是太莽撞。她不愿意做妾,咱们可以慢慢想法子。你那小叔子也不是不尽人情的,与你夫君也是伯埙仲篪。如今倒好,看你怎么跟他们兄弟俩交待!”
二娘子为自己辩解:“慢慢想法子就来不及了!如今他们还未圆房,也没有给正式的名分。此时不逃便待何时?二爷那里不用管,老六那里我去得罪吧。”
又把纪青岩救了文秀一事告诉白夫人,姐妹俩揣度齐铭禺对他们一家的情感,细细商量了一番。
次日,齐府设宴款待白夫人,请了连城府诸多有头有脸的夫人娘子作陪。听说这位夫人的夫君按察司佥查系出身名门,都想凑上来和她搭上话。
白夫人耐心的一一应对,脸都笑僵了,心里道:“要不是为了拖住这家子啊,老娘才懒得陪你们。”好容易散了席,脸都僵得快要笑不出来了。
三天了,六娘子仍旧没有纪青岩的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顾姓老仆也没找到住处。气的嘴里都起了溃疡,却也只能隐忍不便发作。
纪青岩窝在铺子后院的房间里已经四天了,不急躁是不可能的,一边安慰自己既然选择相信二娘子,就耐心等下去,一边把连城舆图在脑子翻了无数遍,把这个铺子到顾伯租的房子的路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这天傍晚掌柜娘子送来好消息:“明日辰时后三娘子来接姑娘,姑娘换上这身衣裳,梳双罗髻。”娘子递上两身相同的衣裳。
八月二十三早上,白夫人告别齐府往京城出发,齐家送行的人看到他们路过安定大街一处早开门的绸缎庄前,要进去购置一批丝绸。一批丫环婆子都进去挑选了一番。
白夫人走进铺子,挑了一批年轻姑娘穿的丝绸布料,让丫环抱上了车。纪青岩和小平悄然从后堂跑进来,抱起布料遮挡住脸,随一个妈妈往外走。
白夫人先出来被扶上马车,妈妈催促抱布料的纪青岩和小平上前头的马车伺候,后面腾出一辆车装货。
如此这般又闹闹腾腾的半刻钟方才往城门方向而去。
刚进马车还没落座,纪青岩就被白夫人拉住了手,白夫人早已哽咽:“可怜的孩子,我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红樱的女儿,快坐这里。”说着拉纪青岩坐在她身边。
“见过白夫人,”纪青岩想起身行礼,却被白夫人按住。“不必多礼了,叫我一声姨母吧,当初我跟你娘情同姐妹,你娘在这世上也没什么亲人了。”说着眼里流了下来。
“是,姨母。青岩谢过姨母救命之恩!”纪青岩真诚的表达感谢。
“傻孩子,做什么谢啊,都怪我,若早知道你不愿意待在齐府,该早点接你出来,让你受那么多天的苦。”白夫人自责不已。
“姨母,您不是已经接我出来了嘛。”纪青岩心里凄然,原来他们心里,原身给齐家做妾并未有何不妥,只是因为她来了,她不愿意!但好歹他们能愿意遵重自己的意见,并支持她,帮助她,为此她已经很感激了。
端详眼前这位白家长姊,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富态端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出来的,和二娘子完全不同的气质。
说话间到了城门,果然城门检查的严格起来,有齐府的家丁在此逗留,想必是偷偷盯着出城的人。
费家车队管家递上费府的牌子,交代齐家做客出来,马车顺利通过。
出了城门,齐府送行的人告辞,确认白夫人的车队往西北京城方向行去。
纪青岩舒了一口气,又过了一道关。
白夫人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孩子不怕,有我呢,姨母安置你。现在人多眼杂,一直带你在路上怕也藏不住,思索着送你去我陪嫁的庄子里,先住些时日躲一躲。庄子里都是我自己人,等过这阵子事情平息了,再接你出来。”
带出来一个逃妾,对白夫人来说本就是一件让人诟病的事情,何况还是亲家的逃妾,怎么着对齐家也不好交代。加上自己的身世,纪青岩断不敢再住在她家庄子里。
“姨母,我已经很感激您带我出城了,不能再拖累您了,我自己应该能行的。当初我娘不愿拖累您,现在我也不能!您和二娘子已经为我做的够多的。我娘给我留了田庄和铺子。”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叫甚拖累?姨母到底比你多活了半辈子,解决事情肯定比你简单。你的田庄和铺子齐家一定会盯着的。听我的,你去安心住着。容我们几日就想办法接你出来”白夫人不容她再说下去。
纪青岩不在执拗,白夫人说的有道理,她筹划了三个月的逃跑计划,只用了前半部分,后半部分白家姐妹俩几天就搞定了。有资源真的很重要的啊!
车队行走了两个个时辰后,确认无人跟踪,白夫人和纪青岩分开,她一路向西北方向,纪青岩则绕过连城往东南方向的定原行去。
告别了白夫人,纪青岩和小平又做小厮打扮,白夫人留两个壮年家丁和两个妈妈,护送她们到庄子。
直到第二日傍晚,纪青岩一行才到达白夫人在定原乡下的庄子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