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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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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动手赶人就容易了。

就这样,洛阳在这种平静又有些暗流汹涌的氛围中,逐渐开始按照高溶的想法运转。高溶提出的种种,当然也有不少人反对,有些人是利益相关,当然得反对。还有一些人则不同,他们反对就是针对高溶。

君王与臣子,表面上看,是君王支配了臣子。但实际上,君王与臣子是互相拉锯的,君王太强势,臣子的日子不好过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权力会被极大削弱。反之亦然。

高溶一上位,就是这般要拿权做事的架势,就算有些‘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缘故,也足够让一些权臣警惕了高溶之前杀了一些头面人物,但真正狡猾而有权力的人也留下了不少呢。

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高溶一件件事做成,威望越来越大,真要是那样,他们的权力就得不断收缩了。如此,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暗中推动,高溶要办的事就没那么顺利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说的,各人有各人的招数罢了。这些人人多,可高溶是君,这就天然占据了大义位置,只要明确了是哪些人在作怪,又早有防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应对。

高溶也不是一个人,身边那么多心腹,如今更是有一批朝臣也能为他所用来来去去的,事情终究是慢慢开始做起来了。

顶过了开头最难的阶段,事情做起来之后,高溶身边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咄——’一声,高溶的箭矢疾射而出,远远钉在了红色的靶心。对面的内侍报了‘佳射’,高溶却不停,连连搭弓,发出数箭,每一箭都射的又稳又准。如此,过了一会儿,他才将弓扔给一旁的内侍。

赵祖光此时走来,将最近办事的情况汇报给高溶听。大约是因为事情已经做起来了,就算有障碍,也能来一个清除一个,两人说话的语气也偏轻松。

说完了这些正事,两人就开始讲些闲话了。正说着呢,赵祖光便远远看到御花园对面,有一队人在内宦和宫娥的带领下,穿过回廊,往自家姑姑,也就是如今的‘赵太后’居住的寿昌宫而去。

赵祖光眼睛的余光飞快瞥了高溶一下,很快收了回来。

高溶冷笑了一声:“这些日子日日都来,倒也不嫌烦!”

赵祖光也耳闻过此事一些,说起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如今是高溶当家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些过去高晋的心腹,在高溶这里可不是得遇冷了么。这些人家当然不甘心如此,但直接来找高溶说道,那也不能够啊,所以就想到了走太后的路子。

这些日子,这些人家的女眷日日在外候着,就是为了奉承赵娥,再探听探听口风,请她在高溶这边多说些好话。

真说起来,赵娥也是高晋的贵妃,也是打了高晋一朝印记的人。再加上她还是高溶的亲娘,这在哪些人眼中,可不是一个极好的路子么!

冷笑之后,高溶看了看赵祖光,问他:“四哥,你说说看,大娘娘与这些人说话,朕该听么?”

赵祖光眨了眨眼,低着头,故作轻松道:“臣想来,这些人都是惯会见风使舵的,官家用他们,翻不出什么浪来,官家不用他们,量他们也不敢翻出什么浪——如此,用与不用,全在官家一念之间就是。”

“若是聪明,多做些官家喜欢的事,谨小慎微,官家给个恩典又如何?若是不聪明,不聪明的,自有该去的地方。”

高溶听的他如此说,嘴角微微翘起,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是啊,全在朕一念之间这可真有意思,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就在一年多以前,这个世界还全然不是如此运转的呢。当时的他即使贵为王侯,是先帝唯一的嫡子,那些人还是能人人踩他一脚。聪明一些的人会对他‘敬而远之’,而一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则是以为自己揣度到了高晋的心思,总是暗暗寻他错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人其实也没想错,高晋确实想要寻他错处。高溶身上错处越多,就越不可能获取人望,从而对他造成威胁。

赵祖光只是听着这话,中间并没有说一个字的意思。对高溶有着足够了解的他很清楚,高溶并不是对这些人愤愤不平、心有不甘,准备此时痛打落水狗高溶的性格,根本不是柿子拣软的捏那种!

那些人他曾经恨过,但当高溶有了足够的力量,那些人也就不放在眼里了。如今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

高溶一直很清楚,折辱他、一次又一次要毁掉他的人,有且只有高晋,至于其他人,不过是枝枝节节。没有高晋,那些人都不会有!

如今高晋死了,高溶却得为他服斩衰,向他低头如今,与其说是高溶是在对那些见风使舵的人愤愤不平,还不如说是他自己过不去,是之前的愤懑积累到了如今。

一起全在他一念之间,天下之大,能随他心意?这不过是谎言,事实上,他真正最想做的事一件都做不了。报不了的仇,爱不了的人——想到这里,从小和高溶一起长大的赵祖光都有些可怜他了。

他想,如果杨宜君在,高溶或许会好一些,被仇恨所伤的心,只有爱的人在身边,才能安抚。

赵祖光都想开口,自己可以替高溶去播州接杨宜君了但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也渐渐明白了,有些事其他人是没法插手的。别的事,他身为臣子,身为兄长,都能帮忙去做,只有这件事,他甚至练开口的余地都没有。

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高溶自己做决定。

赵祖光不说话,高溶有些失望,同时又有些意料之中。他们现在是君臣了,有些话已经不好说了。而去退一步说,他又想赵祖光说什么呢?好像他也不知道。

良久,他只是重新拿起了弓箭,搭弓射箭,每一箭都准的很。射了许久,再放下弓箭时,已经心平气和了许多,至少看上去之前仿佛暗潮一般,让赵祖光都有些不适的压抑已经消散了。

赵祖光笑着道:“臣瞧着,官家最近倒是常常射箭做耍。”

高溶骑射是很强的,从小训练,但话说回来,这对高溶来说,一直就是个‘技能’,谈不上喜不喜欢。和他平日里练的刀剑、拳脚,读的书,是一样一样的。该练的时候练,除此之外,也没有成日不放手。

但最近,高溶真的很喜欢射箭。

高溶想了想:“不过是对骑射之事上心了些罢了,过些日子我便打算对契丹用兵。”

这当然解释的痛,但赵祖光本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不过他也没有非要追根究底的意思,所以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高溶这边放下弓箭后,示意今日的射箭练习就到此为止了。内侍们立刻会意地上前为他除去射箭时穿的‘櫜鞬’外衣,解去绛帕,又端来热汤净手、洁面等等。作者写的时候,高溶不喜欢宫娥内侍插手,都是自己挽起衣袖,投湿帕子,自己擦脸的。

赵祖光在旁侍立,一眼就看到了高溶的手腕,就见左手手腕上是两排清晰的牙齿印。看这疤痕,当初咬的一定很深,不然不会在伤口愈合,痂壳剥落之后,痕迹依旧这般清晰。

赵祖光一下就迷惑了,手腕这个位置,平日里还是挺有机会见到的。他想了又想,能够确定,这绝不可能是很久以前留下的。至于他和高溶在西南汇合之后,高溶会被谁咬这一口?

忽然赵祖光愣住了,他知道是谁了。他下意识开口:“官家手上这伤”

赵祖光能注意到这齿痕,高溶自然也能注意到,当初在西南,他清醒过来就注意到了。但他也不知道这新鲜的伤口是哪里来的,难道是与刺杀他的人贴身搏斗,被人咬了一口?他冥冥之中,直觉不是这样的。

高溶轻轻碰了一下手腕上的齿痕,明明已经愈合的伤口,却让他感受到了疼痛。但他并不厌恶这种疼痛,他只是觉得,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十分重要的东西,每次陈旧的伤口一疼,怅然若失便汩汩而出。

“这个啊,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