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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逊一觉醒来,躺在温暖馨香的被窝里却如坠冰窟,浑身战栗。
“夫君,你终于醒了!”耳边传来甜腻慵懒的声音,随之藕般玉璧便向脖颈缠绕过来。
“贱人,休得无礼!”陆逊一把推开胳膊,裹着被子做起来,满脸怒色。
“哼,你敢骂我?”慕容如花穿着红色肚兜,叉腰半跪在床上,杏眼回瞪陆逊,气鼓鼓道:“你要是不识抬举,俺就说你强/jian我!”
“你……”陆逊大怒,他千般防范,但没想到鲜卑人做事,竟如此胆大妄为,不顾廉耻。
慕容如花马上又换了一副笑意,从枕头下抽出一条银色丝巾,上面一滩红色艳如桃花,娇羞道:“俺如花可不是随便的女人,还是黄花大闺女,这件事俺不会泄露出去,你现在娶俺,还来得及。”
“放肆!”陆逊怒气上冲,下了床穿衣,冷声道:“士可杀不可辱,某堂堂丈夫,焉能做此下流之事?”
慕容如花收好丝巾,也披了外套下床,蛇一般靠过来,柔声道:“俺知道先生是个文雅之人,今日之事,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你若不娶,如何向我父王交代?”
陆逊浑身一僵,不想一时大意,竟失身于此,想他年少亲人失散,迫于吴国太和孙权之威,为了保全陆家,无奈取了孙策之女,认贼作父,为江东人暗笑。
从小到大,他都在隐忍、从权,幸得刘琦器重,揭破江东隐秘,才能建功立业,多少年忍辱负重,方有出头之日,竟又被鲜卑人算计,压抑多年的怒气忍不住爆发出来。
其实陆逊并非看不起慕容如花,而是最恨被人算计用强,饶是他城府不浅,但触及心底深处的伤痛,便一发不可收拾。
龙有逆鳞,触之则怒,此时的陆逊非但愤怒,更自觉愧对刘琦信任,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胸膛仿佛被煮开的沸水,气血翻涌,呼吸渐渐急促。
慕容如花哪知陆逊的遭遇,见他脸色大变,以为又要发病,赶紧上来搀扶:“夫君,你……”
“贱人,滚开!”陆逊大吼一声,将慕容如花推倒在床上。
看到案上宝剑,上前拔剑,剑刃上映出狰狞扭曲的面庞,不禁泪如雨下,喃喃道:“陆逊上不能报君恩,下未能复家仇,不忠不孝,有何颜面立于世上?”
言罢便要自刎,慕容如花正在生气,见状大惊,急忙扑过来,抓住陆逊胳膊,大叫道:“要杀就先杀我!我宁死也要和你在一起,哪怕在黄泉路上,也要做一对鸳鸯。”
“你……”看着眼前之人梨花带雨,凄楚中一脸决然,陆逊问道:“这难道不是汝父女美人之计?”
“俺不知道什么是美人计,但真的喜欢你!”慕容如花仰头直视着陆逊,湿润的眸子一片纯净,“难得遇到喜欢的人,俺不想错过……”
陆逊一怔,想不到这女子竟如此直率真诚,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叹道:“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
慕容如花坚定道:“反正俺不后悔,你要是觉得俺害了你!俺现在就可以求父王放我们离开这里,到了椵岛,你杀了俺,俺也甘心。”
“你这又是何苦?”陆逊半生战战兢兢,随时都与人勾心斗角,何曾遇到过如此赤忱之人,松了手中剑,望着窗外久久不语。
“先生嫌弃俺是鲜卑人吗?”慕容如花收了剑,走到他身后,擦着眼泪笑道:“自从俺娘死后,俺以为再也遇不到喜欢之人,直到昨日看到先生!俺娘就是死在你们汉人手里,可与俺喜欢你有什么关系?仇人是仇人,爱人是爱人……”
慕容如花虽然言语浅显,但敢爱敢恨,让陆逊浑身一震,想起多年来默默关怀他的妻子孙氏,从无怨言,竟莫名涌起一股愧疚之情,又叹道:“你可知我已有家室?”
“父王都说过了,俺不在乎!”慕容如花嘟着嘴,倔强中透着娇嗔。
“你可知我……”陆逊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实情,仰天长叹道:“大丈夫功名未立,岂能沉迷女色?”
“你要什么功名,俺帮你求啊!你们汉人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俺以后就是先生的人,任你差遣。”
慕容如花轻笑着,脸上泪痕尚在,我见犹怜。
陆逊只是闭目长叹,此事其中的复杂,哪是眼前这个女子所能了解的?
不说军法之事,就是将来身份揭开,两军迟早有一战,那时候岂不叫他左右为难?
正在此时,忽听外面有人传话,原来是慕容焉已醒,叫她去见。
“唉呀,忘了向父王道歉了!”慕容如花一跺脚,赶紧擦了眼泪准备梳妆,回头看到还在发愣的陆逊,忽然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从柜子里取出绳索绑在手上。
陆逊大惊,问道:“你这是何意?”
“俺怕你又自杀!”不由分说便将陆逊手脚捆起来。
陆逊虽然也有力气,但哪里是从小练武的慕容如花的对手,她从小套马狩猎,捆绑猎物的手段极为熟练,才挣扎几下,便被四仰八叉绑在床的四角之上。
这才拍拍手娇笑道:“俺去见过父王就来,你乖乖等我哟!”
“放开我!”陆逊挣扎大叫道:“岂有此理!”
慕容如花一扫方才的娇羞可怜,如同凶狠的母狼,跪在陆逊身上,凑近他的面庞,手指刮着鼻梁,轻笑道:“先生,你也不想背上强/bao公主的恶名,身败名裂吧?”
“你……恶贼、强盗、贱人、无耻、下流——”陆逊用尽所有恶语破口大骂。
慕容如花却不再理会,自顾梳妆打扮完毕,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神情呆滞的陆逊,忽然指着他掩口笑道:“中原人都学识渊博,你若是能说出你现在这样躺着是个什么字,俺就放了你。”
陆逊本不想理会,但又觉得这样躺着实在有辱斯文,若是稍后慕容焉跟来看到,岂不是生不如死,无奈答道:“是一个‘大’字!”
“不!”慕容焉却摇了摇头,娇笑道:“是一个‘太’字,咯咯咯——”
房门重重地关上,听着屋外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陆逊以头撞床,切齿嘶吼道:“此为吾平生所受,最大之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