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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仲廷只说了这一句话,没有再刻意介绍沈千颜的身份,那种感觉,好像熟稔地早已经介绍过无数遍。
沈千颜看着靳仲廷给他母亲点蜡烛上香,自己也跟着潜心祭拜。
两人从墓园出来后,靳仲廷直接驱车带着沈千颜去了一个剧场,那个剧场有一个高高的水泥台子,上面横梁已经断了,看起来是经年没有人登台的状态。
“我妈去世之前,就是在这里唱戏讨生活的。”靳仲廷开口,说起母亲,语气苍凉。
沈千颜虽然不知道靳仲廷的过去和他们之间的误会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耐心地听着,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起过往。
“我妈未婚生子,那个年代,有很多声音对我们母子都很不友好,我的童年充满了讥嘲、谩骂和白眼,好几次,我被欺凌得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是母亲一次一次把我救回来。”
那个坚强的女人,对靳仲廷而言,就是一道光,是她一点点教会了小靳仲廷坚强勇敢,笑对人生。
后来,他们遇到了穆叔,穆叔得知靳仲廷的母亲会唱戏,就把他们带到了剧场,不仅给了她母亲一份工作,也给了他们母子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靳仲廷对穆叔,充满了感激,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的他百般纵容穆莱茵。
“至于姚雪烟,她曾经也是这个剧场的一份子。”
靳仲廷始终记得,母亲把姚雪烟带回来的时候,小小的姚雪烟浑身是伤,狼狈至极。据说,她老家很远,因为被继父家暴所以出逃,一路靠着乞讨来到南山村,遇到母亲的那一天,她正在垃圾桶旁边捡馒头充饥,被母亲看到,带回了剧院。
善良的母亲明明自己被生活折磨得遍体鳞伤,但还是决定留下姚雪烟,教她唱戏。
“所以,姚雪烟是你母亲的弟子?”
靳仲廷点头。
姚雪烟是母亲费心带出来的弟子,不仅是弟子,还是他们那一段窘迫生活的见证人。
后来,母亲去世,靳仲廷被带回了靳家,姚雪烟也辗转进入了娱乐圈,两人不常见面,但逢年过节,姚雪烟都会和靳仲廷联系。
姚雪烟对靳仲廷而言,是个朋友,也是个故人。
靳仲廷之所以对她会多加照顾,是因为每次看到姚雪烟的时候,总会想起母亲去世那一晚,她跪在灵堂里哭得撕心裂肺的那一幕。
她是为数不多的,真正为母亲的死而难过的人。
“我对她没有特别的男女之情,她唯一特别的点,是她曾经和我母亲有过师徒之情。”靳仲廷看向沈千颜,“我这样解释,你能接受吗?”
沈千颜并非不通情理的女人,靳仲廷愿意连夜驱车几百公里,敞开伤疤,让她看到他的过去,只为向她解释自己和另一个女人的关系,她怎么还会抓住这个点不愿原谅?
“接受。”沈千颜说。
靳仲廷如释重负,继续说:“前段时间姚雪烟拍戏受伤,她在锦城没有熟悉的医生,所以她的经纪人打电话给我,让我帮忙和方煜文联系,后来,我只是过去探了一次病,就被记者拍到,大肆渲染,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沈千颜点点头,以前她不懂,但现在她明白了,靳仲廷其实是个非常有情有义的男人,作为锦城最成功的的企业家,他身边没有一朵乱七八糟的烂桃花,他身边仅有的两个和他传过绯闻的女人,都是与他过去有关的故人或者故人之女。
靳仲廷见沈千颜不吃醋了,笑了笑。
他牵住了她的手:“我再带你逛一圈?”
这个剧场不算大,院子里杂草丛生,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逛的了,但靳仲廷这么问了,沈千颜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齐走到了后院的巷子口。
前天落了雨,巷子里的石板上积了水,青苔丛生。
“还记得这里吗?”靳仲廷忽然问。
沈千颜懵了一下:“你问我记得这里吗?”
为什么这么问?
她来过这里吗?
靳仲廷看她一脸懵懂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什么都忘记了。
两人正好走到一棵橘树前,靳仲廷顺手折了一根树枝,朝着沈千颜的脸上拂过去,叶片清香,沈千颜被这么挠了一下,过去的记忆忽然如潮水般涌来。
她就说自己怎么对南山村的感觉这么熟悉,想当年,外婆带她来过这里。
那一年,沈千颜大概十一二岁,外婆来这里为一家龚姓人家的老太太烹制寿宴,恰巧遇到靳仲廷母亲的这个戏班子在这里唱戏,她路过这条巷子的时候,一个小男生就是这样,折了一根树枝,调皮地挠她的脸。
沈千颜记得,那个小男生脸脏脏的,衣服也很多褶皱,他很瘦,看起来就像是好几天没有吃过饱饭的样子。
“别往那里走。”小男孩用树枝拦住她,“那个巷口有条很疯的狗,乱咬人的。”
沈千颜以为小男生吓她的,直到傍晚跟大人路过的时候,才知道,那里真的有条喜欢咬人的狗。
为了报答小男生的提醒之恩,第二天,沈千颜在小男生饿得饥肠辘辘啃白面馒头的时候,借外婆的厨台,给他煮了一碗阳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