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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忠重回砀山郡是要挑选那些易容材料不假,然而更重要的,则是想探听那位飞尘郡王的右将军胡中杰的消息。
不知为何,自从听这位胡大将军扬言要亲自当着砀山众将士的面,揭发飞尘郡王囤积的军粮乃是人肉后,徐忠就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虽然与这位胡大将军相识不过半天的时间,但徐忠却是第一次由衷地敬佩一个人。
为了四十名普通士卒,甘愿放弃自个独自求生的机会;为了揭穿砀山郡十万大军的人肉军粮,甘愿同护卫多年的王爷翻脸……
这种心存正义的良善之士,不该就这么轻易死去。
他们应该在更多需要他们的地方,发挥光和热!
石膏、黄油、滑石粉和白蜡都是市场上常见的东西,徐忠没费多大功夫就买到了自己所需的分量。
至于官印,大黎沿袭了大炎王朝的制度,采取黄金玺印。
而眼下徐忠恰恰最不缺的便是黄金。
所以只需买柄刻刀将黄金分块、刻上印章,一切便大功告成。
处置完这些,徐忠挑了个距离郡王府最近的酒楼,选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暗中观察起对面王府的动静来。
在狮驼岭,胡中杰与他是前后脚离开的。
徐忠不确定眼下那位胡大将军是否已经将人肉军粮给捅了出来,所以决定先按兵不动。
从这里看不到郡王府的全貌,只能大致观察到王府东北角的一座三层阁楼。
那座阁楼临护城河而建,面积不小,而且被洛飞尘派了重兵轮班守护,徐忠猜测那里要么是洛飞尘的寝楼,要么便是王府的库房。
徐忠更倾向于前者。
因为临水而居,择水而憩,是人类一直以来的生活习惯,所以一般寝楼都喜欢临水而建。
时间已过傍晚,徐忠眼见日沉西山,夜幕开始降临,不禁渐渐有些急了。
按说即便胡中杰没有向洛飞尘摊牌,但朱蛩这位堂堂砀山郡的东门守将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人杀掉,也该在城里造成不小的慌乱才对。
可从徐忠偷潜入城的这几个时辰来看,整个城内的百姓该出摊、逛街、听曲、流连青楼的照旧如常,一切就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如此,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此事被洛飞尘给压下来了。
徐忠正思索间,忽闻隔壁的包厢传来一阵打砸声音。
旋即便听一人嚣张至极的怒骂道:“老子乃王府新卫军伍长刘耀东,吃你朝凤阁一顿酒菜怎么了?不长眼的玩意,还找老子要银子?老子吃人肉都免费,难道你朝凤阁的酒菜还能比得过人肉不成?”
听到这里,徐忠立即意识到,那胡中杰到底还是将人肉军粮给捅出来了。
那边酒楼的掌柜似乎在不断陪着笑脸解释着什么,间中则夹杂着那个伍长如泼皮无赖般地摔碗砸碟的喝骂声。
徐忠正愁找不到机会打探王府那边的消息,没想到这个伍长自个倒送上门来了。
当下他迈步来到接邻的这个包厢。
里面的状况比较混乱,碗筷碟壶洒满一地,桌椅板凳也个个东倒西歪。
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甲胄的青年将士,正一脸醉醺醺地扯着一名掌柜打扮的微胖中年,撒着酒疯道:“还让老子付银子,信不信老子直接拆了你们朝凤阁。”
那个掌柜倒也死心眼,依然不卑不亢道:“刘伍长,小人不过小本经营,您这一顿就吃了小人三斤熟牛肉、两只烤鹅、百枚凤掌和五坛花雕,就算成本也超过了五两银子,小人只按成本收您五两,并不算多。”
一顿饭吃了五两银子,这货妥妥是个饭桶啊!
徐忠眼含诧异地瞥了那个青年伍长一记,要知道,在大黎,一两银子都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开销了。
这家伙是一顿饭吃了等闲一家五个月的量啊!
难怪那个掌柜对其不依不饶了。
五两银子的成本,恐怕对这家朝凤阁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老子……”
那个伍长刘耀东似乎被掌柜给彻底激怒了,扬起巴掌就要对准其脑门怒扇过去。
但下一刻,他却感觉手臂似被一根铁钳夹住,悬在半空,再难动弹半下。
却是关键时刻,徐忠出手了。
徐忠阻止完这刘耀东动手后,便很快放开了他的手臂,转脸冲那个掌柜笑道:“掌柜的,我叫徐三,与刘伍长是同乡,他的账由我徐三来付了。”
说着丢给那掌柜半锭金子,道:“多的算这些桌椅碗碟的赔偿,这些够的吧?”
这半锭金子换成银子,少数也有十几两,掌柜的连忙接过,将头点得跟小鸡吃米一般道:“多谢徐公子,够了够了!”
徐忠点点头,扶着歪歪扭扭骂骂咧咧的刘耀东道:“刘伍长,咱们同乡几个同期入伍的,就您混得最好,您有何锦囊妙计,不妨跟兄弟说说呗?”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徐忠上来就送了这刘伍长一顶高帽。
这刘伍长明显很是受用,歪眼斜睨了他一记,一巴掌拍打在他的肩头上,打了个刺鼻的酒嗝道:“原来是徐三啊,唉,咱们那么多同乡中也就是你最够意思,以后放心跟着刘哥混,刘哥教你如何成为人中龙凤!”
听到这里,徐忠不由暗暗称赞自己这副同乡牌打的机智。
毕竟同乡这个词囊括的范围可没有定性,一个村,一个乡,一个县,乃至一个州都能用,所以鬼知道你到底扯的是哪个圈子?
反正大家模棱两可糊糊弄弄着来呗!
两人兄长哥短间,一路扶着踉跄出了朝凤阁酒楼。
来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偏僻暗巷,这刘伍长似乎清醒了一分道:“不对啊徐三兄,这不是回王府的路吧?”
徐忠拉扯着他,一直钻入暗巷道:“这是条小路,比那条大路要近的多,兄弟我平时没事就从这偷偷溜出王府的。”
“不对!”
这下,那刘伍长似乎一下子变得警觉了起来,道:“这里是老街断头巷,前面是个死巷,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