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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历甲戌年五月二十四。
宜祭祀开光动土,忌合帐冠笄安床。
辰时三刻。
大梁皇宫正门外,徐忠身穿青色棉布长袍,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腰肩笔挺地昂首望着东街的方向。
那里是大梁各位中枢大臣的府邸所在。
没等太久,就见一辆辆马车自东街徐徐往皇宫的方向驶来。
见此,徐忠嘴角噙出一丝会心的笑容。
看来这些朝臣们还挺守时,昨天太后萧媚娘交代他们辰时三刻出发,他们果真乖乖地踩点将自家的宝贝儿子给送了过来。
片刻之后,在皇宫门口聚集了该有差不多五六十辆马车。
徐忠向候在一旁的侯急招招手,低声吩咐一番。
侯急会意,遂迈步来到这些马车跟前,扬声道:“徐侯有令,各位公子请下马听候统一调遣。”
闻言,马车内的各位大梁朝臣的成年儿子,便在各自父亲的陪同下,乖乖下了马车,来到徐忠指定的位置排队站好。
这一幕,像极了过去那个世界高校开学时,一众学子在自家长辈的陪同下排队报名的场景。
徐忠目测了一下,前来参与帝陵修缮的朝臣公子们,人数差不多有五十多个。
这些人都是事后萧媚娘派人登记在册的,而且作了统一规定,要的是年满十六岁的成年男子。
所以百余名参与早朝的大梁群臣中,挑选出这么多个符合标准的儿子,可以理解。
何况有太后萧媚娘的亲自督查,徐忠相信他们不敢弄虚作假。
“咳咳!”
徐忠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鄙人徐忠,不久前刚被太后封为大梁安国侯,领帝师一职,想必诸位都已有所耳闻。”
听完徐忠的话,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均露出一丝茫然的神情。
很显然,他们都没弄明白,徐忠让他们围聚在此,究竟是意欲何为。
然而下一刻,徐忠交代的事情让他们愈发迷惑了。
只听枣红骏马之上的徐忠一本正经道:“所有人以九人为一排,排成六列。”
他刚刚数了一下,这些公子哥一共有五十四人,列成方队的话,正好是六排九人的方阵。
虽不知徐忠的用意,但这些公子哥在家中明显也是受过自家父亲叮嘱的,知道面前这个安国侯颇得太后赏识,不可轻易得罪。
于是他们乖乖照做,以九人为一排,很快便排成了一个六列的方阵。
徐忠拿起一个花名册,道:“现在本侯开始点名,每念到一个,就答到!”
说完,他果真按照名册上记录的名字,开始挨个点起了名来。
起初,这些公子哥还不太适应。
不过,当徐忠一连重复了两次的点名操作后,他们终于都懂得及时配合了。
“很好!”
徐忠点了点头道:“下面本侯便教你们最基础的队列技能,立正、稍息和齐步走!”
他简单讲解了一下这三个动作的要领之后,再于这群公子哥中试验了几次。
直到他们已各自领悟的差不多,施展起来都似模似样后,徐忠这才把臂一挥,指向十数里外帝陵的方向,道:“那么现在,听本侯口令,齐步……走,目标东南方向五巍坡的帝陵!”
听完徐忠这个最后的命令,一开始还忍着没有发作的那些围观的朝臣们,终于忍不住了。
最先发作的是翁泰北,他见自己的儿子在徐忠的几次点名下反应都慢了半拍,然后遭到徐忠言辞犀利的呵斥,早就憋着一股无名火了。
此时又见徐忠居然想让他的儿子徒步跋涉十多里地,前往五巍坡的帝陵,翁泰北顿时越众而出,瞪了徐忠一眼道:“徐侯,我们已经按照你的提议,将自己的儿子送来参与先帝寝陵的修缮,你为何却还处处羞辱他们,令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哦?”
徐忠两眼微微一眯,斜睨了翁泰北一眼,道:“翁丞相,本侯这不过是简单让令郎等人体会一下军人的日常操练生活,怎么看在你的眼底,倒成了羞辱?莫非你觉得大梁军人每天统一口令的操练,最终形成战场上的默契,好保卫尔等生命的安全,都是一些丢脸的动作?”
“你……”
翁泰北表情一滞。
他万万没想到徐忠竟然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徐忠说的这番话,他肯定是不能承认的,否则,他这等于是直接将在场的所有武将都得罪了,甚至还被落下一个不敬大梁将士的污名。
当下他闷哼一声道:“老夫虽没有参过军,但也见识过将士们的日常操练,他们从未喊过像你徐侯交代的这些口号,也没有做过像你徐侯交代的这些动作。若说你这是在军训操练,谁信?”
然而翁泰北的话音刚落,却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音朗声道:“本尚书信!”
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越众而出,道:“徐侯设计的这套口令动作,更具有协调性,远比我大梁现有的军训操练动作更能增强将士们的配合度。所以本尚书觉得,适宜在各个军队里推广。”
开口说话者,正是兵部尚书廖宏。
而放眼眼下围聚在皇宫正门前的诸多文武百官中,军队操练方面,却也唯有他的话最具权威性。
随后,兵部的一干武将纷纷表态,以示对徐忠的肯定。
这下翁泰北纵使是想再以此为借口攻讦徐忠,却也做不到了。
原因无他,那些被徐忠以古怪口令操练的公子哥中,可不光光只有他们这些文臣的儿子,其中也不乏有那些武官的儿子。
人家武官都不在乎徐忠怎么对待自己的儿子,你一个当朝宰辅却要横加指责,岂不是说明你堂堂宰辅的肚量,还不及人家武官么?
见翁泰北偃旗息鼓,那些跃跃欲试的文臣们,也都纷纷熄了火。
他们不傻,见徐忠在皇宫门口胡闹了这么久,太后始终都没有出面制止一下,心里顿时跟明镜一样,知晓这应当是太后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