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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过后的北京城,空气当中还弥漫着一些紧张的味道,江晚记忆当中的繁华景象,如今虽然有了慢慢恢复的气象,但是比起当日终究还是差了许多。
就连街面上的行人们,也是行色匆匆,而不时可见的穿着军服的士兵们从身边匆匆跑过去,更是提醒在这座大明的都城里的每一个人——危险尚未远去,还不到歌舞升平的时候。
从兵部衙门出来,江晚亦步亦趋的跟着孙承宗,孙承宗说要江晚陪着他走走,但是,江晚却是没有想到,这陪着走一走,他会跟着对方从兵部衙门走到大街上来。
孙承宗其实是一个看起来和气,说话也和气的一个老头儿,如果去掉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在这身前身后的亲卫兵丁什么的,他看起来和江晚以前的那些爱侃大山的街坊也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在他不说话的时候,那身上那股压迫人的威严,才会不显山不露水的外放了一些,这个时候,才会让江晚意识到,哪怕眼前的这个老人再和气,他也是一身铁血,令得鞑虏闻风丧胆又恨之入骨的存在。
两人聊的话题,几乎全部是陕西的事情。
大部分的时候,是江晚在说,孙承宗在听,当江晚说的差不多的时候,孙承宗又会恰到好处的提出另外一个问题,让这个谈话继续下去。
而这些问题,都是江晚熟悉的,能回答的问题。
比如说,陕西的民乱当中,那些流贼的装备和战力如何,他南海卫和流贼作战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战法,庆阳府那边被围困的时候,江晚是如何解决军粮的问题。
甚至连江晚军中装备的火器,他都仔细地询问了一番。
看得出来,孙承宗是真的想知道一些事情,或者是想真的从江晚的回答里了解一些东西,而不是浮于表面的走马观花的过问一些。
“如此看来,杨鹤此人真是不堪一用!”
在结束了一段诉说之后,两人站在街口,江晚正疑惑这支队伍要去什么地方时,孙承宗狠狠地叹息了一下:“三边可用兵马不下数万,你南海卫这支奇兵出现,且颇有战力,杨鹤就当应机而动,无论是或抚或剿,年前就应该平定这三边的动乱!”
“杨大人或许有着他自己的规划,南海卫在杨大人的棋盘里,连一粒棋子都算不上,哪里能左右三边的战局!”
“呵呵,你倒是会说话,不愧是陛下身边出来的人!”
孙承宗有些意外地看了江晚一眼,呵呵的摇了摇头:“年纪轻轻,虽然带兵有几分本事,但是你做官的本事,似乎更强一些,光是世故油滑,失却了锐气,也是做不得大事情的!”
“老大人教诲的是,属下记得了!”
江晚很是虚心地说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属下有时候是迂腐了一点,不过,有老大人的提点,以后属下自然时刻警醒!”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孙承宗咀嚼这话,微微点了点头:“不错,都是学问,都是文章,这学问文章看能不能做出一团花团锦簇来,那就看人的本事了!”
“老大人,咱们这是去哪里啊!”江晚笑了笑,朝着四周看了看,虽然孙承宗身边护卫如云,但是这样一位国之重臣逗留在这闹市当中,这万一出了个闪失,那他江晚可就是大明的罪人了。
“陛下不是给了你差事么?”孙承宗微微笑了笑:“正好,我也沾沾你的光,去看望一下元素,即便是我,如今也是不方便一个人去看望他的!”
元素是袁崇焕的字,算起来,袁崇焕和孙承宗还有着师生之谊,此刻江晚听到这话,顿时微张着嘴,有些愣住了。
“陛下……陛下连这样的事情,都给老大人说了?”
“怎么,说不得么?”孙承宗笑了一笑:“还是说,江指挥使不愿意让老夫沾这个光?”
“不敢!”江晚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他正愁皇帝让他去看望下袁崇焕,要他问袁崇焕为什么那么做的这个吩咐不知道该怎么完成呢,现在孙承宗主动提起要去看袁崇焕,他都不用开口,呆着一边听着两人说话就好。
听孙承宗的口气,似乎袁崇焕下狱之后,还没有见过袁崇焕,那么,这一对师徒之间,想必彼此也是有着不少的疑惑要互相询问的。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事情应该不会犯朱由检什么忌讳,而且,即便是朱由检不大乐意孙承宗去见袁崇焕,但是这事情先斩后奏的话,朱由检也应该不会发什么脾气。
毕竟是一个在朱由检心中早就判了死刑的家伙,而一个是眼下他绝对倚重的肱骨老臣,加上自己这个心腹耳目在,是大发雷霆伤了老臣和心腹的心,还是睁只眼闭着眼装作不知维持大局,这应该是很好抉择的事情。
队伍改变了方向,朝着锦衣卫南镇抚司而去,这一下,江晚连带路的人都免了,更不要说还要什么手续令牌之类的才能见到袁崇焕了,在如今的京城,什么令牌都不如孙承宗的一张老脸好用。
原本应该是主角的他,此刻倒是好像有些狐假虎威的老虎身边的那只狐狸了,这一路到了南镇抚司,畅通无阻不说,南镇抚司的镇抚、千户一堆锦衣卫的官员,简直是诚惶诚恐的迎了出来。
“不用管我这个老家伙,我只是陪着江指挥使过来的!”
孙承宗指指身边的江晚:“江指挥使奉陛下旨意,前来询问钦犯袁崇焕,我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江指挥使……”
南镇抚司的镇抚是江晚不认识的一个新面孔,想来是这一年里新提拔上来的,不过,显然他不认识江晚,更不知道江晚是什么地方的指挥使。
“口谕,是陛下口谕!”江晚面不改色地说道:“这位镇抚大人若是有疑问,可以去宫中询问!”
“不敢!”这位镇抚尴尬的笑了一笑:“只是上面曾有严令,无论谁要会见袁犯,必须得禀报一声给我们指挥使大人,我已经派人去禀报了,江指挥使能不能稍微等一等,等我们指挥使大人的回复到了再说!”
江晚微微一愣,在一边的孙承宗却是不为察觉的微微哼了一声,然后饶有趣味地看着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