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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信从纸张上看有新有旧。
信是给谁的,不言而喻,云裳接过信,一看上面的字就明白了,转过头淡淡地对玄青子说:“你先出去吧。”
我——玄青子只吐了一个字,还是吞去了后面的话,这里好像只有他是闲人,不管他在哪都名不正言不顺,只有他受伤的世界在莫名其妙中达成了。
若不是师傅让他来京都,等待一个必须回去的时机才能回山上,他早撒丫子跑了!
用得着受这气!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必须回去的时机!
如果那所谓的时机,一直没出现,难不成要老死在京都……
许黛娥默默坐在云裳对面,注视着晏南修最爱的女人,心中妒火浓浓。
她和宁王成婚这么多年,为他诞下两个儿子,把宁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本以为早已夫妻同心,直到她一出现,让她体会到了,满盘皆输的滋味。
闻居的墙根处,一株白梅开了花,天空中落下一片雪花,眼看就要掉在花蕊中,玄青子用手轻轻挡了一下。
这朵花是他看着开的,才闻了一口艳色动人的香气,见不得白雪在他眼皮子底下猖狂。
屋外,不多时就落了一层细薄的碎雪,屋里头被炭火烤得宛如浓春,不知不觉云裳额间捂出了细汗,许黛娥递过来一方棉帕。
云裳接过手帕,动了下嘴角,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给出一个微笑,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信纸上。
这些信是洛甜写来的。
从他们到北方安定下来就写来了第一封信,两年时间写了差不多二十封。
她和吕将军两年时光,生得了一双儿女,还做起了小生意,生意经营得还不错,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洛甜邀约她去北方看广阔的黑山,去品野林里的孢子肉……从信里来看有人帮她回了信,回的次数应该不多,洛甜对她如今的处境一无所知,而洛甜的生活,却在这些书信里一览无余。
云裳看着这些信是既欣慰又难过,洛甜有了美满的生活,自然是欣慰,可是她被束住了手脚,被困在这座寺院里,往后又看不到明路,洛甜应该永远都等不到自己了。
看完信后,云裳问:“晏南修知道吗?”
“不知道。”
云裳点点头信了她的话,她曾问过晏南修,吕将军和洛甜的生活,从晏南修当时的表情来看应该确实不知道,没想到这中间有人做梗。
许黛娥在这时拿来这些书信,想必是有所求的。
云裳也不想拐弯抹角,合上书信问:“什么条件。”
许黛娥的目光在她肚子上停了好一会说:“若是皇子,给我养。”
“好。”
云裳没有任何犹豫。
这孩子本就不该出现,留在肚子里面能保她一命。
生下来以后不知应该以何种心情面对,他的出生若能用尽其用,也不枉一腔屈辱生下他。
“我要莫凡,还有……”
玄青子为那朵梅花,挡了三片雪花就冷得受不住,准备钻进灶房去烤火。
临进屋前看到两位站得笔直的侍女,招呼她们一起进去暖会身子,她们居然说不冷!
那俩侍女嘴唇都冻成了墨色,嘴还硬得不行,玄青子缩着脖子嘀咕了一句,宁王府的钱真难挣!
这灶房虽然不比暖房暖,比冰天雪地的外头还是强上百倍,角落有个小炉子生着炭火。
小炉子上面有一个大土罐,罐子里加了半罐水正冒着热气,里头放了块木头做的架子,这些行头都是为云裳准备的,风娘人细心,怕她饿了没能及时吃到东西,肚子里的孩子长不结实。
玄青子把手放在小炉子烤了一会,看着木架子上面那个小瓷碗,总是定不下心。
不是被温着骨头肉汤粥吸引,是因为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怪只怪他耳力太好,隔着三间房,外头还飘雪,许黛娥的声音还压低了些,可是他还是听得到。
也不是全是他耳力好的原因,云裳肚里的娃儿是宁王的,他媳妇这时候找来,他不得盯着点吗?这一听就听出事儿了。
老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近月来还总是昏迷,许黛娥轻描淡写的和云裳说着皇宫里秘事,玄青子火也不烤了,向面壁似的贴着离暖房近的那面墙,听到晏南修在江南治理水患后,去了滇南、南信等地散心……越听越心冷。
“他被关了几年,就像一只放出笼子的鸟……正如父皇当年一样收不住心。”
是人都知道,宁王妃此话多言重,晏南修这哪是散心,他是在远离是非,韬光养晦,走动旧部……
皇权果然肮脏!
许黛娥出来时,外面的雪已经到脚背高了,一位墨衣婢女连忙撑起伞挡去了风雪,几人渐行渐远,在雪地的留下几排张扬的脚印。
听见人走了,玄青子才从灶房走出来,直勾勾盯着远走的背影好一阵子,表情犹豫。
他来到暖房中,看到云裳在烧东西,看似轻松地摸着,被冷风吹红的耳朵问:“王妃来找你做甚。”
云裳头也没抬,答非所问,“晏南修在回京的路上了。”
玄青子眸光复杂,想看她在烧什么,目光被藕白的脖颈挡住了视线
这小妮子长得真不赖,脖子都比别人好看,长了一张明艳的脸,怀着孕也面含桃花,难怪宁王妃不放心,劳师动众来一回。
不仅是交易,还是敲打啊。
“关于皇上身体的消息,连整日进宫的张太医都没听到半点风声,远离京都千里的晏南修却了如指掌,王妃在这时候来找你,背后的事有多大,你心里清楚吧?”
云裳眨巴着大眼睛说:“清楚。”
“那你……”
“王妃能给我想要的!玄大哥,我怀上了晏南修的孩子,这是我的筹码。”
云裳看着一大叠书信烧得只剩灰烬,一脸无所谓的把手帕扔进壁炉里,看着火苗一点点把王妃来过的痕迹吞没,“这个筹码,王妃能给最高价。”
“你和宁王妃的交易是与虎谋皮,你真当能全身而退吗?”